报。”“不必了,殿下也累了,让他睡着罢。这些图纸,明早放在他桌前让他看到即可,剩下的事情我自会处理。”沐樾言平淡无波地命令他道,“去预留一些人手,明日白天就到那间酒馆附近把事情调查清楚。”“是,沐公子还有什么要求么?”“……没了。”眸色微偏,沐樾言漠然朝他摆了摆手道,“你下去吧,顺手把帘子带上。”“是……是!”结结巴巴地低了低头,那人登时给骇得面色一白,连滚带爬地便是冲出了帐外,仿佛生怕打扰了我二人清静一般,跑得竟是比兔子还快。我一时在旁看得好笑,直瞪了端坐在榻边的沐樾言道:“拉帘子做什么啊?我还得回去睡觉呢。”“你还想回去?”沐樾言眯了眼睛瞥我道,“我都还没问你,昨天跑到那酒馆里到底是干什么去了?”我拧了眉头反问他道:“酒馆里那个说故事的疯乞丐,你没印象么?”“没有。”沐樾言面无表情道。“那个乞丐早些时候也是在闻桑镇里头说故事讨赏的,镇里的人们一般都管他叫‘高神仙’。你别看他总是疯疯癫癫的,嘴里说的话却有一大半都是真的。”我认真道,“昨天无意听他念了一段和九山有关的小诗,我就留下来了,为了打听到更多有关的消息,便顺着他的意思一直喝酒。喝一碗,他就说一段。”沐樾言面色渐渐冷了下来,连带着声音里都含了一丝严厉:“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为了几段莫须有的故事,你一个女孩子家,就跑到外面胡乱喝酒?”沐樾言训人的样子,往往是要比陆羡河要可怕得多。我有意朝后缩了两下,弱了气势细声说道:“我知道了,早上都要被师父骂惨了,到你这里还要挨一顿训。”他瞅着我不高兴了,倒也没再出言责怪,反是微有懊恼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我不说了,你下次也长些记性,别乱跑行么?”“行行行,听你的。”轻轻把他推到一边去,我扬了眉头喃声说道,“再说了,关注点不应该在那个疯乞丐身上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你难道就没有想问的东西?”“我没有什么想问的。”沐樾言不以为意道,“无欲无求。”我凑了过去,悄无声息地环了他的腰线道:“可是我还有很多想问的啊。”“你有什么想问的?”沐樾言不为所动道。“制造了九山的那个神秘女子,是段琬夜的母妃风织遥。昨天你来的时候,高神仙的故事就刚好卡在了最关键的部分。”我道,“他说风织遥的陨落,是因为九山的缘故,说到一半,他就不说了,我还听得正起劲呢……”“这些事情,你为何不直接来问我?”沐樾言凉声道。“嗯?”我满脸诧异道,“风织遥的事情,你竟是知道的吗?”沐樾言无奈道:“我自幼在宫中长大,你说我知不知道?”“那你给我说说,她后来怎么了?”我凑在他耳畔一个劲地轻轻磨道。“后来?做笛子的事情我不清楚,具体的下场太子殿下也和你说过了。”沐樾言漫不经心道,“她居心叵测,意图谋求皇位,被人发现之后,自然是难逃千夫所指。”“就这样?”“你还想要哪样?”颇为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我一把将他松开,躺回榻上直哼哼道:“过程都没有,无趣。”“那要怎样才算有趣?”沐樾言板着脸道。“你像高神仙那样,边唱边跳……”“不可能。”冷声将我打断,沐樾言掀了被子搭我身上道,“等你睡着了,梦里就会有了。”“别呀,你再给我说说别的。”我盯着他,心里毛毛躁躁地,只捧了那枚猩红的玉石喃喃说道,“你把你娘生前最重要的信物都给我了,可是,我连……我连你本姓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今早师父告诉我,我才懵懂地会过来一星半点。关于你的事情……你好歹透露一些,让我心里有数,好么?”沐樾言侧目望着我,黝黑的眸底渐渐染了一丝柔和的光晕。沉默半晌,他道:“你现下没喝醉酒,可是当真应了?”抿了抿唇,我仰头迎上他的目光:“你肯说明白,我就应。”“好,我说明白,那你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沐樾言挨着我的肩膀,躺下来,伸手揽着我低声道。“你先说。”不太自然地往被窝里缩了一缩,我不置可否道。“嗯……家母乃是古晁城勿阁的言氏女子,因其职务特性,不曾于任何人面前留下自己的名字。勿阁言家原是直接从属于段氏帝王的情报机构,言家家规严谨,令其后代无论何名,都必定要冠以言姓。只是在王都迁移之后所面临的各派纷争不断,早在数十年前,言家便已是灰飞烟灭,包括我娘也是。”沐樾言轻描淡写道,“事后带我入宫追随太子殿下的,则是我娘生前所交的故友,绚安侯沐奉洲。那时言家刚刚覆灭,妄自冠以言姓又易惹来非议,侯爷便只好许我随沐家姓——只可惜我入宫不足半年的时候,他就染了痨病不幸去世了,我连他的样子都没能记住。”我侧过身,一脸好奇道:“这么说,原来‘沐’姓不是你的本姓,‘言’才是?”“嗯,樾言之意,本就是悼念言氏之哀。”五指有意无意地穿过我的发间,沐樾言搁了下巴在我头顶,轻轻蹭道,“我说完了,你可满意了?”“呃……勉强满意了吧。”我木讷点头,“你可以说说你的要求了。”“首先,现下时辰不早了。你安生些,乖乖把眼睛闭上。”顿了顿,复又搂着我的脑袋纳入他怀中,他放轻了声音,缓缓说道,“然后,别乱动,让我抱着躺一会儿……”☆、神仙他怀中有股温暖的力量,倒是催得我渐生困乏之感。加之白天上下折腾了好几个圈子,所以扎在被窝里就沉沉睡了过去。沐樾言侧了身子安静望了我一会儿,倒也果真无意贪睡,半晌起身来熄了帐中所有灯火,转而燃了一支残烛到天明。次日晨光微渺,空中阴云密布,细细瞧来一阵,不难猜出氤氲气流中隐约泛出的几分雨意。果不其然,方待我支在镜前梳洗完毕,便听到了屋外连绵不断的闷雷声响,二话不说,即刻冲到帐外半里左右的小空地中,收着晾了一夜的药草便往回跑。一路疾步穿梭了几顶帐篷,正预备着前往陆羡河的营帐中整理各类药物,然偏过目光来,便见着一抹翠绿色的影子趴伏在草丛中央,一动不动地盯着些什么,不由得渐渐停下了脚步,诧异地唤了她道:“公主,你在这里做什么啊?马上要下雨了,不回帐里去么?”那段岁珠似是正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