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又没人领路,只好动了点粗,多有打扰,回头赔你钱。”霍连涛皱起眉。木小乔一边说,一边冲自己身后招招手。上回在山谷中,木小乔手下的人先被北斗杀了一批,又被他自己炸死一批,基本便不剩什么了,不过“人手”这东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又重新招了一批。活人死人山乃是个魔头窝,教众里头流传各种诡异的邪教,有信仰蚯蚓的、信仰黄鱼的、信仰爬山虎的……各路妖魔鬼怪大展神通,仅就战斗力而言,还是很唬人的。青龙教有排山倒海大阵,玄武派人士沿途打劫起来,实力也颇不俗,白虎主有自己的一方势力,唯有这木小乔活得十分随意,手下都是随便征召来的,跟闹着玩似的。他不收弟子、也不培养心腹,打劫个把山匪窝点,就能给自己凑出一帮班底,完全就是武力胁迫或者花钱弄来的一帮,给他装门面跑腿用。这套全新的手下们很快帮他架上来一个狼狈的男人。来人脚步虚浮,瘦骨嶙峋,被人架上来的时候,两股战战,似乎随时准备尿裤子,架着他的人一松手,他便“噗通”一声扑倒在地,以头抢地,根本站不起来。丁魁呲着豁牙大笑道:“木戏子,你这相好的又是打哪绑来的,咋站都站不起来?忒不中用了。”木小乔闻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风马牛不相及地问道:“丁魁,你还剩几颗牙?”丁魁丝毫不以为杵,居然还真回答了:“老子还剩十四颗,人送绰号十四爷爷便是我,哈哈哈!”木小乔侧着脸、斜眼瞥了他一眼,抿嘴轻笑道:“十四听着不怎么吉利,丁兄,你莫要急,等我同霍堡主说完话,马上便叫你变成丁八,保证今年发大财。”人群中传来几声“噗嗤”,不过很快就没了声音,显然那憋不住笑的叫亲友及时制止了。丁魁脸一僵,有心想同木小乔分辨一二,又想起自己打不过这半男不女的妖怪,只好闭嘴,小心翼翼地护住自己硕果仅存的十四颗大牙。木小乔走上前,用脚尖勾起那伏在地上的男子的下巴,指着霍连涛的方向问道:“认得他不?”地上的人脸上烟熏火燎,五官糊成了一团,亲娘老子都不见得认得,霍连涛自然不知道木小乔找来了何方神圣,然而他心里还是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位……”那匍匐在木小乔脚下的叫花子看清了霍连涛,眼睛里陡然爆出惊人的光亮,四肢并用,野狗似的往前扑去,被木小乔一脚踩在脊梁骨上,只好无助地趴在地上,双手拼命地往前够,口中大声叫道:“堡主!堡主!老爷!救我!我是给您当花匠的老六啊!您亲口夸过我的花种得好……救命!”霍连涛为人八面玲珑,见了什么都会随口夸一声好,自然不会记得一个过眼烟云似的花匠,当即一愣。“堡主贵人多忘事,”木小乔笑道,“此人名叫钱小六,是岳阳霍家堡的花匠,花种得确实极好,堡中几个园子与后院的花草都是他在照顾。”“后院”两个字一出口,别人云里雾里,霍连涛的心却狂跳了几下——那是他兄长霍老堡主的居处。霍家堡先前能屹立不倒,很大程度上是老堡主的人脉,霍连涛知道这一点,自然不愿意落下苛待兄长的名声,尽管老堡主已经不认识他了,他却还是专门开辟了一个清静又优美的小院给老堡主住,派了仆从仔细照顾老堡主日常起居,自己也是每日晨昏定省,再忙也会去探望……直到他攀上更高的树,老堡主才彻底沦为了没用的累赘。霍连涛不便亲身上阵破口大骂,便回头冲自己一帮手下递了个眼色,霍家堡的人都机灵,立刻有人说道:“朱雀主,霍堡主敬你是客,你也好自为之,今日各位英雄都在这,你将一个不相干的叫花子扔在这,张口闭口种花种树的,吃饱了撑的吗?”木小乔用力盯了说话那人一眼,脸颊嘴唇上的胭脂颜色红得诡异,目光在那人的胃肠上下略作停留,仿佛思考此人这幅“吃饱了不撑”的肚肠该怎么掏出来。随后他不温不火地说道:“这钱小六是岳阳霍家堡的旧人,怎么算不相干呢?因北狗施压,岳阳霍家南撤,走得仓促,仍有不少人留了下来,一些烧死了,还有一些被沈天枢所俘,也没能多活几天。钱小六便是被沈天枢留下的几个活口之一……因为他道破了一个秘密。”霍连涛手心开始冒汗。木小乔笑盈盈地欣赏他强自隐忍的脸色,说道:“他说他亲眼看见,霍家堡的大火是自己人放的,霍堡主早早开始将霍家堡的家底往南送,单留一个老堡主在岳阳当诱饵,给北斗来了个金蝉脱壳,再一把火烧死老堡主——”霍连涛不用开口,便立刻有他的人替他叫道:“血口喷人!木小乔,霍家待你不薄,你却和丁魁这种人渣沆瀣一气,污蔑堡主……”霍连涛一抬手,身后的声音陡然被他压了下去。他脾气很好地问道:“那么请问朱雀主,这个人既然在沈天枢手里,又是怎么到了你手里呢?家兄在世时,霍某每日早晚都要前去清安,必然路过后院,却对这位钱……钱兄弟一点印象都没有。”丁魁憋了半天,这会终于忍不住了,大笑道:“木戏子,霍堡主这问你话呢,你究竟是跟北朝鹰犬勾结,构陷于他呢?还是自己从路边捡了个傻子就跑到这来大放厥词呢?”李晟叹了口气,小声道:“朱雀主说的其实是真的,只可惜……”只可惜木小乔素日太不是东西,名声太臭,别说他只是逮了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证,就是人证物证俱在,从他嘴里说出来,也不像真的。木小乔不答话,他目光不躲不闪地盯着霍连涛,只是突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说了一个词:“浇愁。”霍连涛登时色变。周翡茫然道:“什么?”这一回,连好似听遍了天下墙角的谢允都皱着眉摇摇头,示意自己没听说过。李晟问道:“他说的是哪两个字?‘焦愁’?‘浇愁’?还是‘脚臭’什么的……”应何从幽幽地说道:“‘浇愁’,‘举杯浇愁愁更愁’的‘浇愁’,乃是一种毒。”周翡他们几个人虽然跟着兴南镖局的人进场,却为了说话方便,单独占了一张桌子,应何从话音一开口,这桌子上的一帮人都直眉楞眼地瞪向他,等着他接着往下说。应何从却结结实实地闭上了嘴。李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