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一向有穿透力，在房车的空箱里都震出了回音，王瞳迅速站起来捂住了她的嘴，“小点声，你想让整个剧组都听见啊。”唐前挣脱开她的手，摆出了个埋怨的眼神，开门就要下车。“你干嘛去？”“太憋屈了，我出去透透气。”此时还算是清晨，昨天凌晨开工，拍完几场戏后休息，早餐的空气十分清新，温度也降了下来，唐前站在空地上伸了个懒腰，转头看见戏里演她二姨的于敏的房车旁边，一个中年男人正和导演说着什么。他手里提着一个红布兜，也塞给了副导演，不一会，剧组人员的手机里都跳出了一条通知，“今日戏份调整表”于敏贯穿今日的戏份都被调到了上午，下午就可以直接离开了，唐前晃晃悠悠的走到制片人身边，问他，“咋了丹哥，那男的谁啊。”“于敏离婚后新交的男朋友，有钱人，也是离婚带娃的，生意上忙，这好不容易有时间，说是已经把孩子们都哄好了，还在外面包了个酒店，场地什么都布置好了，等着下午接着她去约会呢。”“这么浪漫呢。”“这老板是大方啊，给几个导演制片都包了个挺大的红包。”“听说于敏姐的前夫对她不太好，这也算是遇到良人了呗。”“年纪大的男人会疼人？”唐前对他摆出了一个“别搞笑了”的表情，挥手回了车上，王瞳已经迅速的联系好了李时苏的经纪人和狗仔，给她交代。“照片我看到了，价钱也谈好了，定金付了，大概下周吧，你们一起过去拍一套图，然后他们那边还是老样子把偷拍到的照片和新拍的一起发给我，然后再付尾款。”“行，你安排就好。”“外面干嘛呢这么热闹？”“秀恩爱呢。”上午结束后于敏姐看着蹦蹦跳跳的上车走了，剩下的人也都收拾东西去吃饭休息，唐前全程没和李时苏说话，但还是被他追上来凑到了房车里。“你干嘛啊现在不怕被拍到了？”他自来熟的坐下，还抄起手边的扇子给她扇着风，戴淼在车上准备午饭，看他上来了也倒了杯水放在他手边。“小云，我仔细想了想，我们要不，就公开了吧。”戴淼拿着碗筷的手停了下来，房车里面安静极了，唐前甚至听清了玻璃边上蚊子的嗡嗡声，反手将它拍死了。“干嘛啊，你不要冲视帝拿影帝飞升了？”“这也不冲突啊。”“那你付给狗仔的钱可退不回来了啊。”唐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径直去了卫生间，车子里重归了安静，过了一会，李时苏也独自下车离开了。唐前在卫生间的小窗子里能看到他走回去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她第一次开始审视，很多事情其实都不受她的控制，那种拿捏着所有人的感觉，已经消失很久了。她不自觉的把这句话念了出来，身后靠着的力量突然消失，戴淼将她从卫生间里拉了出来，按到桌子边坐好，“别悲伤春秋了，不就是个男朋友吗，不就是个戏吗，一次不行还有下次，刚出道的新人都没你这么急，也不知道你在急个什么，粉丝不都还在那吗。”“也是，我怕什么。”刚才的情绪一扫而空，她抓起筷子把桌上的饭菜也扫空了。下午太阳被云遮住了，天气闷闷得，戏服里出了不少的汗，剧组却迟迟开不了机，直到下午三点，戏里演老师傅的老演员隋康才匆匆赶回来。隋康是长港人，早年也算是红过，有很多路人皆知的角色，只是本人的名号不响，只能用角色名代替，现在年纪大了，经常在各种剧里演演配角，片酬不高，待遇也说不上多好。乐呵呵的小老头笑着跑过来，身上还穿着戏服，带着古装头套，汗水从鬓角淌下来，剧组的化妆师跑过来匆匆给他补了个妆，几个已经等的不耐烦的演员也皱着眉头过来就位，本来就没什么人气儿的片场这个下午更是死气沉沉的，所有人的眼角都是向下垂着。中场休息时，唐前靠在搭好的凉棚里发呆，导演就在一旁回放刚刚的素材，隋康拿着瓶矿泉水走到监视器后面，和导演交流几句刚才的戏。余导和他也算是半个老乡，说完正事也自然的也就闲聊着关心了几句，“中午这是干嘛去了，又锻炼啊，这天还是有点热，别中暑喽。”隋康还是笑呵呵的，他抬手直了直远处的一个装修工地，“对面的那个工地的老板家里办喜事，就在附近，上次我在那边路过的时候和我说喜欢我年轻时演的戏，找我今天去酒席上唱两首，挣点养老钱，正好我今天这身戏服和当年的那个角色有点像，几个老板都挺高兴的。”他说的时候就看到唐前和她身后的几个年轻人都一直朝这边看，说完就自己离开了棚子，朝自己的休息椅走去，余导回头看了看唐前，她也看着他，“怎么了？”“咋了，有事要说啊。”他们同时疑惑，也是同时唐前身后的几个人闲聊出了声。“这附近不是出了名的又穷又荒，哪来的什么老板啊。”“什么老板啊，那么有钱怎么不找当红的明星啊。”“当红的赚的比他们都多，谁理他，别被老板两个字迷惑了，那群人在暴发户里都算文化低的，兜里的那两子儿还没一部戏片酬多，不就是工地什么管事的找个过气明星充充场面，也就给个两三万……”“你们有名怎么没人邀请你们去啊。”唐前直接回头盯着他们，她坐的地势偏高，居高临下的看着一群被各种资本塞进来的丑人，突然都有些担心自己的前途。“那是那群老板……”有人还试图顶嘴。“那是因为你们走大街上都没人认出来，真是一群什么妖魔鬼怪。”她直接就起身离开，走到导演身边，“我下一月有两场活动，还有要录个综艺，杀青之前已经还要请假五六次吧。”“没事，你安排就好。”制片人坐在一旁吃着西瓜，朝她大手一挥，唐前就提着她没放下的道具刀回到了房车上，可能是这边太热了吧，开机着半个多月，她是一天比一天烦躁。晚上她也穿着戏服就直接回了酒店，影视城这边就两个比较高级的酒店，进进出出都能碰见熟人，她拐到自己房间的走廊里，笑容还没收回去，就被突然窜出来的李时苏压着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