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他对船的条件有所了解,就算不清楚,用尾椎骨都能想到一定会有特权人士联合经手人在其中玩猫腻,一条船往上头的交的名单是三百人,实际会装四百人,六百两黄金就当火耗了。
黄金不关华人的事,多出来的一百人可要命了,运气不好遇到一位刚正不阿的领导要彻查猫腻,四百人就是必须捏住的证据,也是必须毁灭的证据,想毁灭可太轻松了,ak47往天上搂一梭子,华人们自然会跳下海,开展一次慰问鲨鱼困难户的扶贫活动。
就算运气好遇不到这种情况,在一艘超载的木船上漂洋过海也是一件赌命的事,赌输了,唯有葬身鱼腹一条路。
他还记得北越政权为了快速提升黄金的收入,好像还找到一位新加坡商人洽谈大量输出人蛇的生意,美其名曰向世界输出“革命改造成果”,华人只需缴纳10两还是12两黄金,再签一份“自愿”将不动产献给政府的协议,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坐钢铁打造的巨型货轮离开。
愿意付出如此代价,大概不会介意多付出几两黄金享受更安全、更舒适的旅途环境,送到目的地后,大概也不会介意付出一两个月工资为居间费,以获得一份短期糊口的工作。
这生意有的做,有机会获得上亿美元利润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能帮人。
这些只是小生意,已知南越政权一定会玩完,完全可以做一些利润更高的生意,简单粗暴一点可以拉南越高官一起做暴利生意,分红之前给北越潜伏在南越的游击队当带路党,让游击队可以畅通无阻地进入高官宅邸展开亲密交流。
坑合伙人,冼耀文不屑为之,这事得找一只精美的白手套来执行。
南越之前,还可以关心一下格瓦拉同志的动向,在古巴先小试牛刀,积累一些经验,捞够走人之前,还可以挥毫留下一段宣言:
我们走后,学校是你们的,医院是你们的,工厂也是你们的,一切都是你们的,幸福正像儿般绽放,忘记我们曾经来过。
数秒之间,冼耀文的思维飞到比那尔德里奥瞅了眼烟草种植园,手在邮件包上按了按,感受一下包内的雪茄袋,是时候准备向朱丽叶二号告别。
想到卡斯特罗这位被暗杀专业户、吉尼斯纪录保持者,他意识到自己抽雪茄的牌子太过固定,不应该再抽别人生产的,是时候建立自己的烟草种植园,培养自己的雪茄制作班子,按照自己的口味开发一个特供品牌。
收回思绪,冼耀文冲许本华淡笑道:“我曾经还听闻过黑白公子斗富的传闻,说的人语焉不详,让人隔靴搔痒,实在不过瘾,许生,西贡是有这么两位公子哥吗?”
许本华笑着回应,“黑白公子确实有,不过都不是西贡人。黑公子又叫薄寮公子,是薄寮陈家的继承人,本名陈贞辉,他父亲是陈贞泽。
当初陈贞泽因缘际会,娶了家世背景不错的老婆,又非常有生意头脑,说的一口流利的法语,加上长袖善舞,他在法国殖民当局支持下,长年经商所得,加上专营烟、酒、盐等销售,拥有的田地从金瓯一直延展到薄寮,甚至其他南方六省都有他的土地,累积了庞大的财富,成为富可敌国的大地主,据说陈家当初还是名列全越南前四的极富之家。
薄寮公子曾留学巴黎三年,把法籍妻儿留在巴黎,没拿到任何学位,只带回了汽车和飞机驾照,回国后先后娶多三个妻子,儿女众多,另外还有许多情妇,众多婚外孩子皆获陈家承认。
三十年代,陈贞泽身体抱恙后,薄寮公子就开始天酒地,挥霍无度,越南有两架私人飞机,一架属于保大帝,另一架属于薄寮公子。
他有上百辆轿车、十几艘游艇,几年前斥资千万举办了一次选美大赛,评委只有他自己一人,最终入围选出的美女,几乎都成了他的妾室或情人。
薄寮公子虽然天酒地,但心地善良,十分善待穷苦人家,尤其是他手下的贫困佃农,经常免地租甚至是赠送土地,所以在薄寮的口碑很好。
薄寮公子钱如流水,却并未荒废家业,他从法国请来一位能干的管家亨利,为陈家打理一切家业,每年以盈余的10%为酬劳,由于收入不菲,亨利一直矜矜业业,陈家的资产不减反增。”
呡了呡嘴唇,许本华往车窗外瞅一眼到哪里了,随即继续说道:“白公子本名黎公福,是美萩督抚黎公宠之子,也曾留学巴黎,学习舞台剧,回国后天酒地,很快与薄寮公子齐名。
白公子为了追求美萩改良剧红伶张凤好,自组黄旗改良剧团,请张凤好担任台柱伶角兼艺术指导,同时也在美萩自家住宅隔壁兴建一间黄旗戏院,以便经常演出。
结果赢得美人芳心,结为夫妇,并曾育有两名子女,但不幸先后夭折,两人的婚姻只维持了七年便各分西东,张凤好去别的戏班继续她的演艺生涯,白公子的黄旗剧团则一直维持到三十年代末便由于入不敷出而倒闭。
白公子的轶事在外流传不多,张凤好之外,另有一位西贡第一美女之称的特兰小姐,特兰小姐大概是1906年出生于隆安的一个富裕家庭。
特兰小姐父亲去世后,她母亲带她来了西贡,嫁给了一个卖鸦片的华人,母女俩过了几年舒心日子,华人就死于械斗,两人被大妇扫地出门,搬到了一条小巷子,当特兰小姐14岁时,母女俩贫困潦倒,她母亲把她送给一位法国医生当情妇,同居近一年,法国医生不得不返回法国。
15岁时,特兰小姐女士嫁给了一个开商店的潮州年轻人,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叫toan,不知道中文名,toan是公子,但实力不足以同时养很多女人,大概不到两年时间,toan有了新欢,抛弃了特兰小姐。
18岁时,特兰小姐经人介绍成为一位年老医生陈玉欧的情人,这段关系也没有维持很久,特兰小姐成了交际,经常在舞厅和赌场出没,不少上流人士都对她垂涎三尺。
西贡和堤岸赌王,法亚银行芹苴分行的行长,刑事法官等等,还有黑公子和白公子。
特兰小姐自从成为交际,经常会有人给她送礼物送钱,她开始沉迷赌博,也吸上了大烟,被人带去珠宝店消费一次后,她迷上了钻石,男人想请她出门消遣,必须送她一枚钻石戒指,黑白公子为了博红颜一笑,也为了斗富,经常会购买更大的钻石压过对方。
某一次,白公子带着黄旗改良剧团到薄寮演出,特别邀请薄寮公子和特兰小姐到场观赏,三人坐在一起,特兰小姐坐中间,黑白公子坐两边。
期间,白公子掏香烟时不慎掉落一张五元纸币到地上,他弯腰在地上捡时,黑公子问道:你在找什么?
白公子答:找一张孔雀。
黑公子说:这么黑不好找,你等等,我给你照亮。
黑公子随即点着一张百元纸币为白公子照明,把白公子弄得下不了台。
戏散场后,白公子找黑公子茬,被特兰小姐拦住,她向两位公子提议,每人买一斤绿豆,用钱当柴火煮,谁先煮沸谁赢。
美人开口,黑白公子即使心里不乐意,也只能应承。
第三天晚上,黑公子在家门口铺了红地毯,迎接白公子和特兰小姐,还有闻讯从西贡赶过去的其他上流人士,从大门外到陈家室内大厅,每隔一公尺都有一名家丁点着火把迎接。
众目睽睽之下,黑白公子在陈家大厅各架起一口锅,以百元纸币为柴煮绿豆。
这事情是真的,但当时的场景如何并没有一个可靠的说法,只知最终白公子胜出,他煮的绿豆比黑公子先沸腾。
从那次之后,黑公子变得低调很多,很少再听到他天酒地的轶事。白公子抱得美人归,特兰小姐跟了他,但她的销太大,一年时间,白公子就受不了甩了她。”
“许生,白公子死了吗?”
许本华摇摇头,“白公子还活着,家财散尽又毒瘾缠身,现在贫困潦倒,流落西贡街头,有钱人家都把他当成坏榜样教育自己儿子。”
“理应如此。”冼耀文颔了颔首,又问道:“那位特拉小姐呢?”
“不太清楚,她的传闻止于三十年代,后面好像再没有人知道她的消息。抽大烟的人老得快,她过了三十岁,大概就没有男人肯为她钱,可能早就过世。”
冼耀文略作斟酌,说道:“许生,我想请你帮个忙。”
“冼生请讲。”
“是这样,我在香港有一家影视公司,听了特拉小姐的故事,觉得非常适合改编成电影,所以,想请你帮忙搜集特拉小姐以往的信息,再帮我找一个包打听调查特拉小姐的现状。
另外,帮我找一找白公子,我对他的故事也很感兴趣,我想给他一笔钱,给他树碑立传、留影传画。一个瘾君子,给他够抽半年大烟的钱,大概不会介意签一份授权书。”
许本华点点头,“大概白公子活不过半年。”
冼耀文淡笑道:“那就麻烦许生尽快。”
“好的。”
方才许本华说黑白公子的故事时,冼耀文没有给蔡金满翻译,这会儿给她补上。路程的后半段,冼耀文给蔡金满讲述他经过脑补的黑白公子和西贡玫瑰的故事。
一个特拉小姐的故事,已经保证他此次西贡之行不虚。
不知不觉间,车子来到黄家大宅黄荣远堂园区外,站在据许本华说黄家允许外人驻足看西洋景的位置,观黄荣远堂,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恢宏。
冼耀文曾经逛过胡志明市美术馆,而美术馆仅仅是占了黄荣远堂的一个仲训楼,规模差不多的楼还有另外三栋。
还不等冼耀文细观,许本华指着一栋楼的一个窗口说道:“冼生、冼太,黄小姐原来就住在那一间。”(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