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玉珍瞪大眼睛说道:“怎么会?嫂子不是说最近店里每天都忙着做月饼,就怕做不过来。”
“那是我下的订单,深水埗谁不知道我们冼家是土财主,不安富恤穷,我们即为富不仁,有人劫富济贫,我们成为富而不骄,而不是富甲一方。你切记视富如贫,学习丰富多彩,学富才高方能日富月昌,最终富甲天下。”
“大哥,好多富哦。”冼玉珍嬉笑道。
冼耀文抚了抚冼玉珍的头,“大哥再多富也没你多,你是我们冼家的一朵人间富贵,再过两年,大哥把你卖去石硖尾首富之家,这样家里过年过节也能吃上咸鱼。”
“嘻嘻,我才不要。”
“由不得你。”
两人一路笑闹着来到费宝树居所,三辆车会合,一起驶向仙掌夜总会。
仙掌不设舞女,消费不低,同样的开支,在其他夜总会可以搂着舞女蹦嚓嚓一个晚上,会来这里消费的,多是冲着吃饭听歌,起码坐在这里时,色心会用素质遮掩起来。
女孩子嘛,对夜总会这种偏风月的场所肯定是好奇的,与其等她们按捺不住跟其他人偷偷溜进来,倒不如循序渐进揭开神秘面纱。
如他所想,不仅女孩子好奇,费宝树这个中年妇女同样,四女无人接菜单,点菜的任务甩给了他,八只眼四下打量。
翻遍整本菜单,又多次询问侍应生,冼耀文总算是点了一桌菜,南北中西的大杂烩,还点了冰激凌当甜点。
冼玉珍的父亲从少年时期就是抓野味的好手,抓蛇、设陷阱、下竹笼,天上地下水里的野味各种抓,可惜宝安没什么稀罕野味,一直卖不上价,只能换点针头线脑,外加改善伙食。
冼玉珍的母亲是巧妇,烹饪的手艺不差,家里的伙食能做出来,相比其他农村丫头,冼玉珍可以说从小破衣玉食,到了香港,她最稀罕可以放开肚子吃的白米饭,还有她母亲巧妇难为的冰食和白砂甜食,两相结合的雪糕、冰激凌是她的最爱。
也因此,她对各种食材多久能冻成梆硬门清。
侍应生离开后,冼耀文拉了拉裤裆,松了松鞭,抽马赶上四女的目光,四双凑成五对。
视线从一张桌子掠过,看到了胡蝶,身边坐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大概是未来的李夫人胡不知道什么松,想了一会,冼耀文实在没法完成填字游戏,也就不纠结,倒是她被谣传的身世给了他几个伦理狗血故事的灵感。
以客家山区等郎妹的习俗为蓝本,写一个三十五岁的等郎妹兵荒马乱时期从山区出来,横跨省港新,万里寻夫的故事。
场景从山区到香港,再到新加坡,从军阀混战走到了抗战,从1935年到1945年,从香港的矿场到新加坡的矿场,最后戴上了红头巾,走到了豆腐街,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小丈夫牵着一个小娘惹从车里出来,身后还有一串子女。
看着自己皲裂的双手,抚摸两鬓的斑白,等郎妹释怀,两年后,等郎妹将自己的姓氏一拆为二,开了一家山今茶楼。
茶楼开在武吉班让,那里是客家人的聚居区;女主角要用心选,能引起新马客家人的共鸣,《等郎妹》在新马的票房理想,再以郎的视角拍一部客家人在新马奋斗的戏,嗯,开服装厂,中华制衣,女主角要参演,看情况可以给她一点山今楼的股份,让她站台。
邵老六那边要拿下长期合同,最好一直合作到邵老六自己来港建立邵氏,亦或者不给邵氏出现的机会;陆运涛那边要换股,最好是个位数的友谊影业股份拿下陆运涛几家影业公司的股份大头,这两点都需要友谊影业的影片在新马两地票房芝麻开节节高。
一个胡x松让冼耀文的脑子转了七万八千转,构思了十七八个剧本创意,贯穿了七八桩生意。
再挥鞭,目光紧追,在另一张桌见到了之前在坚尼地台山脚遇到过的几个少年,已经是公司训练班学员的程月如也在,哦,不,她已经换了两个艺名,一开始用她自己的英文名琳达,后来又换成“linda”的音译林黛。
据训练班的老师评价,这个小丫头十分有个性,自恃出身名门,目空一切,嚣张跋扈,却挺会搞交际,在训练班拉帮结伙,有几个女学员围绕在她身边。
同时,因程思远在她出生不久去了欧洲,回国后又很快与她母亲离婚,她的人生中缺乏父亲的角色,缺少安全感,内心非常脆弱,哭功一点即透,眼泪说来就来。
喜欢拉帮结伙是一个不错的优点,等训练差不多了,去逮一次她欺负其他学员的现行,不罚她,反而捧她当女主角,立起来给其他女学员当靶子。
演艺圈苟且之事多了,学员毕业后初出茅庐,挨骂受委屈都是正常的,负面情绪日积月累,容易将仇恨的矛头对准公司,需要给她们一个敌人用来憎恨,以缓解心中结郁。
当然,互相撕逼才比较好管理,靶子要多立几块,在公司里弘扬山头主义。
在林黛的脸上多看几眼,冼耀文给自己来了两次“她是美女”的心理暗示,毫无疑问,林黛不是太符合他的审美,但她又是当下流行的两种美人之一,浓眉大眼、热情奔放,除了他,公司其他人都说她美,且十有七八的评价是特别美。
那就美吧。
再看几眼叫尚厚的少年,想着改天让袁文怀抛去橄榄枝,这少年符合当下女性心中“漂亮”男性的标准,靠脸就能吃演员这碗饭。
[用漂亮来形容男性一点都不违和,这个词在很长一段时间都用来形容男性长得英俊,在不少文献中都能找到记载。我在四五十年代的电影台词里听到不下五次,离现代最近的一次听见,应该是1992年《综艺大观》倪萍评价黎明,多漂亮的小伙子。]
目光转到舞台区域,看见顾薇走上了舞台,虽已签约友谊,但冼耀文并没有拦着她在这里继续演唱。
出唱片挣不到几个大子,真想赚钱还得靠走穴,夜总会、酒家、歌台是主流,开业、婚礼、庆生稍冷门,白事是非主流,有活也可以接,先死亡爵士,过几年再搞死亡摇滚组合,五千块钱唱一宿,附送俩大孝子。
思绪沿着走穴渐行渐远,一直到几个菜上桌,费宝树将他叫醒。
务虚的中午已经走过程序,现在只要紧着吃就好,按他的习惯,费宝树先给他盛了一碗汤,看着碗里的食材,她居然认不出,只好问道:“老爷,这是什么汤?”
“台湾人从东洋人生吃鱼肠得到的启发,用翻车鱼的鱼肠,搭配中式酸辣汤的做法,入胡椒、香醋、香菜,做成这道妙龙汤,你没注意,刚才我点菜时侍应生说过。”冼耀文将汤碗往边上一放,拿起公筷指了指汤盆,“动筷子,翻车鱼的鱼肠很美味。”
大家一起动筷,外形如黄喉的翻车鱼鱼肠被夹进菜碟,又送入口中,随即众人皆赞,伸四五次公筷总有一次落在汤盆里。
席间,冼耀文只和费宝树窃窃私语,将孙树澄和孙树莹留给冼玉珍对话,带她过来一起吃饭,就是为了让她当僚机,通过她的口说关于他的好话。
“老爷,树澄下午跟我说,她暂时不想再念书,想找份工作。”
“想找什么工作,还是进航空公司?”
“她想找其他工作。”
“工作不急着找,先让她玩一段时间,我找她聊聊再看着给她安排。”
冼耀文想着树澄是个寡妇,给自己手下撮合容易被曲意解读,配个寡妇,有恶心人之嫌,若是弄巧成拙就不美了,她还是比较适合配对忌讳较少的老外,不想去留学,就给她安排一份经常接触老外的工作,等她学会欣赏老外,多带她出席社交晚宴,总会遇见她看对眼的。
“我听老爷安排。”费宝树糯糯地说道。
冼耀文一只手伸到桌下,在费宝树的大腿上摸了摸,压低声音说道:“明天中午一起吃饭,下午我们偷个懒去偏僻的海边,记得在车上备一套衣服,我们玩点大胆刺激的。”
“嗯。”
费宝树的脸颊瞬间犹如桌上的白灼虾,红心带白边,带着温热,皮肤下的白肉映照出来。小心翼翼地瞥了两个女儿一眼,既担心又期待。
上一回,家暴成了离异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一回,臣服强大异性的血脉觉醒,她沉沦于家暴。
砰!
杯子的碎裂声打搅了暧昧的气氛,冼耀文循声望去,林黛站在那里惊慌失措,在她脚边不远,散落着一地碎玻璃,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个站着的男人正在收回举起的手,往桌上一眼,没错,少一个杯子。
视线在男人脸上停留了一会,冼耀文看着林黛的同伴已经作势起身扑向男人,他招了招手,对凑近的戚龙雀说道:“让开明(兽)去问问那个女的,谁的错。”
“明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