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聊业务之前,我先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说着,周孝赟冲冼耀文身后招了招手。
冼耀文转头循着周孝赟招手的方向看去,看见袁文怀和一个年纪相仿的人站在一起聊天,而这个人向周孝赟示意了袁文怀,大意是要跟袁文怀聊几句。
冼耀文转回脸,冲周孝赟说道:“边上那个是袁文怀,友谊影业的经理。”
周孝赟笑着说道:“真巧,我要给你介绍的那个是林葆诚,我正在和他合作建立一家针织厂,如果冼生不介意,我希望他能在中华制衣任职。”
冼耀文淡笑一声,“我当然不介意,不知这位林生是精通业务还是生产?”
“业务。”
“待会我和他聊聊。”
话音刚落,林葆诚和袁文怀已经聊完,两人连袂走了过来。
“周生。”林葆诚来到桌前,先向周孝赟打了声招呼,随后面向冼耀文,“冼生,你好,我是林葆诚。”
“林生请坐,刚刚周董已经介绍过你。”冼耀文冲林葆诚说了一句,又冲袁文怀说道:“文怀,你也坐。”
待两人坐下,冼耀文冲林葆诚说道:“林生和文怀认识?”
“我和文怀是圣约翰大学的校友,我比他高一届。”林葆诚笑着回道。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们很有缘分。”冼耀文轻轻颔首道:“刚刚周董正在说要在中华制衣安排一个职位让林生屈就,又说林生是业务方面的大才,正好我之前已经在筹谋增加好运来品牌之外的加工订单,需要一个人牵头成立一支业务队伍,去北美、欧洲人工成本较高的国家承接代工业务。
这样的业务虽然利润不如自营品牌,但胜在简单、稳定,只需将衣服加工好,按时保质保量交付,我们就能拿到加工费差价。
前期我已经做了一些工作,有几个意向订单正要签订,林生搭建好业务队伍的框架后,需要尽快飞一趟纽约,把意向订单签订,再跑一跑美国的其他大型服饰品牌商,争取多接一些订单。”
林葆诚点了点头,“订单方面我会尽心,只是按照中华制衣现有的规模,能够承接的订单是有数的,如果订单过多,又该如何保证生产?”
“关于产能扩充,我已有安排,我的秘书正在国外,等她回来,我会让她和林生对接,到时你会清楚中华制衣的产能潜力,以便从容安排订单。”
周孝赟插话道:“冼生,是中华制衣承接代工订单,还是中华成衣?”
“当然是中华成衣,单独立这块牌子就是为了做代工。”冼耀文用这句话作为结尾结束了代工的话题,转而说道:“为了宣传好运来,令品牌形象深入人心,我之前做了诸多布置,在咸湿报上连载隐含广告的小说,在各处的墙上刷广告,和其他品牌进行联合营销,向电影公司免费赞助衬衣,以及在执行中的广告歌曲计划和正要执行的品牌广告影片计划。
友谊影业在之后的影片拍摄当中,只要能够安排,都会在精彩的镜头出现好运来的巨幅广告,这是其一。其二,友谊影业还会推出从剧本编写环节就围绕好运来展开的定制剧,我已经让人搞了一个剧本,第一部定制剧不久之后就会开拍。”
冼耀文看着周孝赟说道:“在周董成为中华制衣的股东前,更确切地说,在好运来品牌诞生没多久,我已经制定了这个计划。当时友谊影业还没成立,我心中选定的合作对象是另一个假想,关于合作要付出的代价,我已有预案。”
周孝赟淡淡一笑,“冼生,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你不必解释,无论这个计划要支出多少,我都不会反对。”
冼耀文轻轻颔首,心想有的时候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周孝赟清楚他冼某人的利益大头在哪边,不会担心他向友谊影业输送利益。
“谢谢周董的信任,过两天会有一份详细的计划书给到你。”
“好。”周孝赟点头道:“肚子有点饿了,我们点菜?”
“侍应生。”
边吃边聊,午饭吃到了下午茶时间。
散席后,冼耀文并未离开,打个电话去办公室,让人送来他需要的东西,他在半岛喝着下午茶办公。
另外一边,卡罗琳的心情糟透了,她刚刚参加完土地拍卖,友谊商场的地皮被友谊置业收入囊中,但付出的代价很大,104.98万元,折合每呎29元,比柳婉卿的地皮价格高出一倍不止。
她回到车里,重重地拍了几下方向盘,嘴里连绵不绝地吐着英国国粹,把李裁法祖宗十八代全问候了一遍。
许久,她发泄够了,拿出小镜子梳理了一下头发,补了补妆,发动汽车,辗转坐到了冼耀文对面。
冼耀文看到卡罗琳的脸色,便知事情不可能顺利,他轻声问道:“什么价?”
“29。”
“通知米歇尔了吗?”冼耀文面不改色地说道。
“没有。”
“比我们的理想价位高出将近40万,给米歇尔打个电话,让她过来聊聊。”
差不多过去一个小时,米歇尔来了。
“亚当,你打算怎么做?”
米歇尔是金钱动物,谁妨碍她赚钱,谁就是她杀父仇人,她说话时牙齿咬着烟嘴,翡翠质地的烟斗差点被她咬碎。
“不是我打算怎么做,是你打算怎么做,我相信你一定知道香港的社团为什么能发展到如今的规模,无非就是你们英国佬玩的以华制华的把戏。社团倒了一家还会冒出新的,矮骡子死了一个还有千个万个在候补,利益当前,我们华人有着异常聪明的愚蠢,黑锅有的是人抢着背。
如果李裁法只是一个矮骡子,死了就死了,做得干净一点,不会有人揪着不放,但他不是普通的矮骡子,而是和葛肇煌、向前一样,有着复杂的政治背景。”
冼耀文摊开双手,看着米歇尔的脸,似笑非笑道:“左?右?不,港府只想站在中间,不偏左也不偏右,不想得罪左,也不想得罪右。只要不过分,不管是左还是右,都不会去压缩他们在香港的生存空间,即使做得过分一点,大概也不会送上法庭审判,而是驱逐出境。”
“见鬼。”米歇尔暴躁地说道:“亚当,不要表现你愚蠢的聪明,告诉我,我们应该怎么做。”
“不要着急,耐心一点,我马上说。”冼耀文轻笑道:“李裁法在制作贩卖吗啡,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秘密,我和姚木、刘福交好,这是你也知道的秘密,据我所知,他们两个包括一众手下,并没有从李裁法那里分到一杯羹。
而英籍警察很少会直接找人要规费,一般都是让华警出面,即使自己出面,收了钱之后,总要交代辖区差馆的华警予以方便。上次我拜托姚木捅了李裁法一下,结果没有一个英籍警司跳出来。
在香港贩毒,小打小闹没人管,像李裁法这个规模,如果上面没有一个英国佬罩着,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李裁法的关系不在警队,那应该在哪里?”
米歇尔不以为然地说道:“丽池园原本是北角空军俱乐部,李裁法如果没有打通空军的关系,丽池园不会到他手里。亚当,直接一点,我们应该怎么做?”
“李月如被我送走了,但我和她之间还有联系。”冼耀文从公文包里拿出几张《立报》放在桌面,手指在最新的一期点了点,“你找警队的关系捅李裁法一下,李月如那边已经有了布置,只要捅狠一点,逼李裁法离开香港暂避风头,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丽池园、青山大酒店、香港小姐,我最感兴趣的还是香港小姐,在李裁法手里只能选出几个舞女,在我们手里却能捧红几个大明星。”
“公司行为?”
“嗯哼。”
米歇尔抽着烟,沉思了片刻,“李裁法的吗啡生意你想让谁接手?”
“我对毒品一点兴趣都没有,你的朋友想怎么处理都行。”冼耀文装作没听懂米歇尔的潜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