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坐。”
甘比诺坐下后,举了举手里的杯子,“失败了,啊哈。”
冼耀文举杯和甘比诺碰了碰,“人生不可能每件事都成功。熟客?”
“维罗妮卡?”甘比诺往女人看了一眼,“不算是,她和我有点生意来往。”
“维罗妮卡·莱克?”冼耀文的目光也对向女人,“我刚才就觉得她有点眼熟。多少?”
“三万美元。”
“她的丈夫是导演安德利?”
“是的。”
“《飓风神翼》的票房不错。”
“他们的财务状况不好。”
“嗯哼。”冼耀文颔了颔首,“你怎么样,只是一天时间,你有了更大的酒吧?”
“不,这间酒吧属于我的新老板。”甘比诺的脸色有点阴郁。
“新老板?”冼耀文诧异道。
甘比诺点点头,“是的,我们的公司改名了,阿尔伯特公司是现在的名字。”
“我有必要说恭喜吗?”
“大概没有,我依然在卖纽扣,只是店面比以前大了几英尺。”
甘比诺这么说,冼耀文大致知道其如今的地位,纽扣人等同三合会的四九仔,负责日常的打打杀杀,天天冲在第一线,属于随时可以牺牲掉的人。
要用一个类似的人物作比较,甘比诺大概等同《古惑仔》第一部的陈浩南,有几个手下,但大部分事情都要亲自带队,而且,甘比诺与年少有为无关,他的年纪已经快到天命之年。
“哈。”冼耀文轻笑一声,“挺巧,我们做的生意非常接近,我是卖衣服的,或许我们可以在这方面展开合作。”
“怎么合作?”
“非常简单,我给你服装的设计、材料要求,你在规定的时间按照我的要求生产出来,我会把所有的衣服都买下来,嗯,以一个合理的价格。你可以自己生产,也可以交给别人生产,无所谓,我的要求只有保证质量和时间。”
甘比诺一听就明白冼耀文为什么要找他合作,对方看上了廉价劳动力“偷渡者”,稍稍斟酌,他说道:“我希望合作方式改一下,原材料由你提供,我只负责加工。”
冼耀文故作思考了一会,“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说的合作方式承担的风险比我说的要低,你应得的利润也必须降低。”
“没关系,我只赚取合理的利润。”甘比诺招手让侍应生送来一碟腌橄榄和坚果拼盘,他捻了一颗腌橄榄放进嘴里,陶醉地点点头,邀请冼耀文一起品尝,得到否定的回答后,接着说道:“赫本先生,你觉得我需要多少工人?”
冼耀文从坚果拼盘里捻了颗杏仁丢进嘴里,搓了搓手说道:“这样说吧,六月七月两个月我不要求数量,你能做多少我给你多少订单,从八月份开始,每个月的数量不能低于2.5万件,这个说的是衬衣。
另外,我会给你一批皮衣、皮夹克的订单……嗯,这个生意会比衬衣复杂一点,我不但需要你生产,还需要你开拓市场,相应地,你不但可以得到加工费,还能拿到销售提成。”
“赫本先生,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诉我,做专业的事要用最专业的人,‘招聘’工人我很专业,但生产、销售衣服我是外行,我需要最专业的人帮忙。”
“甘比诺先生,不得不说你的父亲是一位睿智的人。你的不专业的领域,恰好我有最专业的人,我会把人借给你把工厂建立起来,也会提供你缝纫机的购买渠道,事实上,我还是东洋一个缝纫机品牌的代理,我会按照代理价把缝纫机给你。”
冼耀文摊了摊手,“当然,我不是一点利润都没有,每年都有销售指标,只要完成,品牌方会给我一笔奖金。”
甘比诺举起酒杯向冼耀文表示敬意,“赫本先生,和你合作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冼耀文举杯回敬,“我也一样。”
一杯酒下肚,两人聊起了细节,冼耀文大致给甘比诺说了说服装厂的运作模式,他是照着他所知的地下工厂模式稍稍改动讲的,对甘比诺来说,他讲的都是干货,直接可以运用到实操。
聊完工厂,冼耀文还发起了在纽约港开烧烤晚会的话题。
美国是纺织品的黄金市场,他不但要挤入品牌市场,就是中低端的衣服,他也要为中华制衣打出一片天地,毫无疑问,他将会面对许多竞争对手,不是每一个竞争对手都会把竞争禁锢在正常的商业手段范畴,若是有人玩邪的,他需要人帮他在码头放火,也需要人往集装箱里扔老鼠。
这种见不得光的事,能不沾就不沾,甘比诺是专业的,把工作外包给他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正好,甘比诺只是一个纽扣人,纽约还没诞生甘比诺家族。
十点,冼耀文带着爽透了的戚龙雀离开酒吧,回酒店的路上,找了一家还在营业的书报店买了一堆大小报,从中寻找他漏看的新闻。
由于美国的大部分家庭都会订阅报纸,因此催生了一种社交新闻文化,不少人有了屁点大的事就会在报纸上刊登一条付费新闻,生了孩子,就在报纸上刊登“某某家喜得千金,将于×年×月×日某教堂举行洗礼”,结婚会更加夸张,不仅会交代举行仪式的教堂,还会登出宾客的名单,甚至新娘穿什么婚纱、佩戴什么饰品都会登出来。
报纸被当成炫耀、报喜、报丧的媒介,有些比较夸张的家庭,孩子从出生到死亡之间发生的值得炫耀的消息都会出现在报纸上,通过报纸可以得知一个人的生平。
坐在出租车里,冼耀文拿着报纸一通查找,很容易就在热点新闻的夹缝里找到一条寻人启事,寻找一名意大利裔文森特·曼加诺,这个人就是文森特家族的老板兼创始人。
“奇了怪了,居然发了一条寻人启事,不应该直接发讣告吗?”
通过寻人启事,冼耀文能想到文森特·曼加诺被干掉以后,尸体也被处理了,按照西西里岛人的常规做法,不是埋到墓园的老坑,就是直接送进了焚化炉,比较有诗意的剁碎喂猪法,大概实行起来不太方便。
在意大利家族内部,文森特·曼加诺的死应该已经得到认证,不然文森特家族也不会变成阿尔伯特家族,以谁得利谁可疑的理论来推断,文森特·曼加诺毫无疑问是被阿尔伯特干掉的,而阿尔伯特的命运已经注定,他将来会被甘比诺干掉。
这就是意大利家族的好传统,一代干掉一代,罕见家族老板能得以善终,甘比诺这只老狐狸算是其中异类。
冼耀文并不记得甘比诺是哪年上位的,虽说上一世他和甘比诺家族有点关系,他会把一些见不得光的黑活外包给甘比诺家族的老板彼得·戈蒂,但他从未见过此人。
毕竟他是吃现成的,家族的夜壶体系并不是他亲自组建,他只需熟悉一下夜壶的资料,以便用起来更为顺手,夜壶的历史没必要去熟悉。
不过就他从一些已经记不太清楚的途径所知的信息,甘比诺上位应该没这么早,至少不是在五十年代初,可他出现了,历史注定要发生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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