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不谢不谢,我只是盼着你工厂早日开建。”罗鹰世笑着看了眼手表,然后手指点了点表盘,“时间不早了,尾款我收下,前面的合约我们作废掉,英镑的本票你先收回去,明日我们再洽谈细节。”
冼耀文摆了摆手,“不用收回了,带在身上万一丢了就麻烦了,罗大哥你先收下,多不退,少我再补。”
罗鹰世再次大笑着点了点冼耀文,“你啊,你啊,好吧,我给你打个收条。”
之前的合约拿出来销毁,补签一份合约终止的申明,罗鹰世又给冼耀文打了一张非常正式的收条。
前往香港仔的路上,罗鹰世提出去他家认认门,冼耀文欣然同意,但到家门口的时候,却婉拒进屋坐坐的邀请,罗鹰世摆明是为了存放本票,他跟着算怎么回事。
抵达香港仔时,已然华灯初上,远远就能看见深湾海面上舫船林立,一艘艘灯火通明,各色灯光映照在海面上,风光旖旎。
不时有小船从各艘舫船与码头之间穿梭,接送各色上舫的客人。
说是舫,太过抬举海里的这些歌堂船,歌堂其实指的是一种搭建在船上的表演平台,最早的歌堂船源自羊城珠江一带,那时候流行画舫,招待有钱人吃喝过夜,兜里不殷实的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实在是上画舫花费甚巨,不是一般人能承担的。
疍家人中的聪明人发现了这个空白市场,推出了平民消费的歌堂船,没想到挺受欢迎,有不少人愿意花上三两个大洋上船。
有些歌堂船还懂得站在客户的需求上思考问题,他们会追着画舫跑,画舫上的各种声音都会飘到歌堂船上,就跟那啥时放个那啥片子助兴差不多。
三十年代的时候,羊城的疍家移民和香港这边的疍家人也开始学着搞歌堂船,本来是复制珠江上的经营模式,但侵害了社团经营的“马栏”利益,被打击后,不得不改变经营思路,为当地水上人提供唱歌吃喝、婚嫁宴会的船宴服务。
后来又发现邻近的鸭脷洲公众坟场和香港仔华人永远坟场的丧葬市场,于是多了白宴服务,歌堂船走出水上人家的圈子,被更多人接受,渐渐地成了如今吃海鲜的歌堂船。
等接驳船的间隙,罗鹰世忽然说道:“耀文,你知道大景象酒楼的袁容吗?”
“啧,你敢再明显点?”冼耀文腹诽一句,回道:“在报纸上见过它的广告,还没去过。”
“他要搞一艘豪华的歌堂船,吃喝玩乐都会有,好像准备叫太白海鲜舫,等开业,我们去试试。”
“木船?”
“铁甲船投资太大,不然投资一艘游轮,想必生意不会差。”罗鹰世有点遗憾的说道。
冼耀文对勤行生意没兴趣,平日里琐事太多,利润又不足以让他忽略繁琐,要说船上的生意,他对赌船和海运倒有点兴趣。
两人正聊着,一艘接驳船已经来到他们两人不远处,船上的疍家人目光对向他们。
“去渔利泰。”罗鹰世招呼一声。
一身短打装扮的疍家人摇了两下橹,小船便靠了过来。
等冼耀文和罗鹰世两人在船上站稳,疍家人撑着小船稳稳地朝着深湾中最华丽的渔泰利所在位置划去,见到有客来,大船上的伙计一早准备好跳板,小船一靠近,跳板便伸了过来,把小船和大船稳稳相连,两个精明的伙计踏上跳板,护着冼耀文两人登上大船。
刚刚在大船踏稳,冼耀文身后就响起一声带着一丝惊喜的呼声。
“冼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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