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重量压过来时,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脊背下意识的挺直。
不敢动,怕弄醒她。
他全程保持一个动作,只有眼睛能动。
她睡着以后,很安静,比醒着的时候还要安静,偶尔会皱下眉头,应该是做噩梦了。
迟疑了很久,他最终还是缓缓抬起了左手,刚洗完澡的指腹还是温热的,动作温柔的在她眉间轻轻摩挲。
抚平了那点轻微褶。
“睡个好觉吧。”
刻意压低几乎是气音的声音,却也藏不住快要渗出水的温柔。
岑鸢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半了。
她靠在商滕的肩上,从八点睡到了现在。
男人眼睫轻阖,哪怕是睡觉,也仍旧保持着脊背挺直的姿势,一动不动。
察觉到肩上的重量消失,他睁开眼睛。
岑鸢和他道歉:“我刚刚好像睡着了,不好意思啊。”
商滕没说话,那双有些疲乏的眼,生出些许红血丝。
他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想要给她擦眼泪,手在空中停顿,片刻后,他把纸巾递给她:“怎么哭了。”
岑鸢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脸,上面的确湿润一片。
乡下的夜,安静的半点多余的杂音也没有。
她说:“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我梦到纪丞了。”
商滕眼睫轻抬,微抿了唇。
“他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年轻。明明我比他小几个月的,可到头来,我反倒成了姐姐。可能以后我还会成为阿姨、奶奶。但是还好,还好他在我还算年轻的时候来见我,至少现在的我还是年轻漂亮的。”
“你说,他是不是怕我忘不掉他,所以才一直不肯来见我。不然的话,为什么我刚说不等他了,他就来找我,和我说再见。”
听到这些话,不可能无动于衷。
比嫉妒更多的,是无能为力。
活在回忆里的人,往往是最难以割舍的。
故事都讲究先来后到,如果先来的那个人是自己的话,他也可以把她保护的很好。
但没有如果。
岑鸢还是第一次在商滕面前哭成这样,半点也没有她平时的稳重斯文。
现在的岑鸢,只是普普通通的女孩子。
“商滕,你说我是不是很坏,纪丞对我那么好,我却想着忘记他。”
她哭的脱力,身子虚弱的靠在他肩上,全身都在颤抖:“可是我想活下去,我想好好活下去。”
商滕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像哄小孩子一样哄她:“你没有错,你们都没有错。”
岑鸢在他肩上睡着了。
哭的累了,再加上她近来本就嗜睡。
就连商滕把她抱回房间,她都没醒。
-
第二天起床,已经快中午了。
头晕脑涨,眼睛还肿。
她刷牙的时候用冷藏过的酸奶冰敷了一下眼睛,想去去肿。
院子里传来周悠然的声音:“小心点。”
岑鸢疑惑的出去,正好看到周悠然扶着梯/子,眼睛盯着上方。
岑鸢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商滕卷着袖子站在屋顶,手边放着一摞瓦片。
周悠然看到岑鸢了,让她过来扶一把:“厨房里的屋顶缺了一块,昨天下雨,全漏了,本来想去叫你徐伯过来修的,不过商滕说不用那么麻烦,他也会。”
岑鸢听到以后,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他会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估计就没有住过瓦片盖的小平房。
周悠然让岑鸢先扶着梯/子,扶稳点,她去里面倒杯茶出来。
岑鸢担忧的看着屋顶,手和脚都一起使劲,生怕梯/子会晃动。
她在下面紧张的要命,上面倒是半点动静也没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终于踩着梯/子下来。
手上脸上全是黑色的煤灰。</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