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下的当晚林清晩便看见奚玄良和薛小玉同坐一桌吃饭。大多好像都是奚玄良给薛小玉点的饭菜,他只是坐着喝茶,时不时问上一两句。也不知道在聊什么给薛小玉聊得急了,神色既慌张又恐惧,这个时候奚玄良便会笑着说上两句,轻而易举将人安抚好。林清晩只是看了一会儿便回屋了,不过没多久就被凌息尘叫走。凌息尘的房间里还有赵欢颜,她坐下后便开口询问:“这么晚了不知师兄找我何事?”“方才我听他们说过两天就是中元节,说是这天极为热闹有趣,所以师兄特意为你们准备了礼物,好不容易能闲下来又赶上过节,到时尽情玩。”林清晩微微诧异,她听说过中元节,可要过起来还是挺好奇的,到时候肯定很热闹。她看了一眼桌上凌息尘备的礼,各自两份,是衣裳。凌息尘温声轻笑道:“身为师兄,我送的东西向来都是功法丹药一类,倒是欢颜提醒了我,既然出来了就应该送点平常物件。”“衣裳是我和欢颜一同去买的,两件颜色截然不同,你看喜欢哪一身?”林清晩知道赵欢颜喜欢艳丽夺目的红色,她朝着赵欢颜弯唇浅笑:“没猜错的话,蓝色应该是赵jiejie为我挑的吧?”“欢颜说你喜欢这个颜色,想来是对了。”之后凌息尘又给了她一些银子让她花。三个人坐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等出了门又觉得好像说的都只是些寻常话,简单又普通,以至于每一句好像记得又不记得。她抱着装了衣裳的木匣往回走,却不料这么晚了薛小玉还跟着奚玄良。他们似是刚从外面回来,奚玄良从楼梯下走了上来,他微抬眼皮瞧了她一眼,目光淡淡的,最后扫过她手里的东西落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房门上。“奚大哥,你尝尝呀,你是恩人,应该你先吃,你可以把我当丫鬟使唤的!”薛小玉这个丫头看不见,杵着竹棍敲得地面直响,可她已经习惯了,做起事情来一点也不耽搁。她就这么紧紧跟着奚玄良要给他尝她手里的糖葫芦。哄小女孩的东西。林清晩突然看着奚玄良笑意盈盈道:“过两天中元节,你们可要一同出去看看,听师兄说很热闹,应该是有不少乐子的。”闻言,薛小玉警惕道:“我刚刚已经和奚大哥说了,他答应过我要陪我去放花灯。”林清晩点点头,“花灯祈福,倒也不错。”奚玄良却沉着眸子盯着她,突然意味深长地问:“你想祈什么愿?”“说出来就不灵了。”她随口敷衍,对他弯唇一笑过后便转身离开。—中元节那天,林清晩换上了新衣裳,她径直奔着凌息尘和赵欢颜的房间去,根本不用找奚玄良。这几天他都被薛小玉缠得脱不开身,不过他也乐在其中,居然好脾气的任她缠。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她全当不知道。他们三人出客栈的时候余遥也跟了出来,他说自己这几年虽然经常来凡间,可却是第一次过中元节。一路走一路看,林清晩来到卖面具的摊子前,她随手拿了个半面的在赵欢颜脸上比划,她笑言:“赵jiejie,这个面具不错。”“这个也挺好看。”“这个给大师兄戴。”林清晩拿着面具递给凌息尘,随后她又挑了个鬼面,“我戴这个。”给了钱后她戴好面具看向赵欢颜,惹得赵欢颜不禁失笑,她笑着说:“别吓着小孩才好。”之后林清晩又拉着赵欢颜一起去猜了谜语赢了几盏精致的荷花灯作为彩头。余遥最是活泼,几乎把这附近都逛了个遍,他把他们带到河边。河面上满是花灯,点点星火仿若燃烧在河面上,它们承载着人们最美好的愿望远远漂泊,好像只要漂得足够远,愿望就会实现。普通人大多都是在花灯上写字,唯有他们是用法术刻下的,是无法被磨灭的痕迹。那天,奚玄良问她想祈什么愿。她说不太清,至少目前,是想回家。故而她的愿望只有寥寥几个字。她放花灯的时候何其虔诚,甚至双手合十,如果天道能看见,但愿能让她顺利回家。系统在此刻不合时宜开口。【只有完成任务,宿主才能安全回家。】她当然知道,只是想图个好运气罢了。当她再度睁开眼时,她放出的花灯已经在河面上漂走了一段距离,她缓缓起身转身去寻距离最近的凌息尘。却不想,她放出的花灯并没有漂出多远,在即将过桥下的时候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走。奚玄良轻瞥了一眼,简短的两个字:回家。何为家?林清晩几乎从小到大都在灵道宗长大,难道是灵道宗?可直觉告诉他不是。他只知道她想家了。他抬眸眯眼看向对岸,一个亭亭玉立着蓝裙的少女正和一个白衫男子言笑晏晏,那男子似是买下了一只手镯赠与那姑娘,不知是不是信物一类。他忽地目光一冷。他想起了整个灵道宗关于她和凌息尘的传言,而她也亲口承认,喜欢凌息尘。倒是好一对青梅竹马。他缓缓将林清晩的花灯放回去,耳畔传来薛小玉的声音:“奚大哥,你帮我看看,我的灯漂远了吗?”他看着自己放走的花灯应:“嗯……很远。”“那就好……真希望那个人能早日下地狱……”奚玄良垂眸看着她。“奚大哥,你的花灯放了吗?许的什么愿可以告诉我吗?”“我不信这些。”“可是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啊,万一就实现了呢?”“我不靠这万一。”“……”—凌息尘今晚可没少花银子,除了给她买衣裳吃食,便是一只翡翠镯子。除此之外,他还送了赵欢颜一根簪子,不似买来的珠钗,反倒做工巧妙精致,她猜测,许是他自己做的。她也不过多关注,回来之后便叫了水沐浴,她施法将头发弄干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往屏风外走。她系着腰间的细带,衣裳随意穿在身上。双颊薄红,唇色嫣然,沐浴的馨香在空气中弥漫,像醉人的酒,让人闻过便想要品尝一番。乌黑亮丽的长发从她的肩头缓缓滑落至胸前,她来到梳妆镜前拿着木梳梳头,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梳头的动作带动了腕间的手镯,白皙的肌肤衬得这抹翡翠绿尤为刺眼。她的目光原本也是看着铜镜中的玉镯,可下一秒,她陡然看见了镜中人。奚玄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他缓步靠近,来到她身旁,压迫性极强,让林清晩整个人都愣住一瞬。她动了动唇下意识道:“你怎么来了……”而且她刚刚在洗澡,他怎么这个时间点来?奚玄良却只是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手里握着的木梳放在梳妆台上。“啪”的一声,硬物被重放在桌面。男人唇畔染笑,目光却冰冷地垂眸盯着她手腕上挂着的手镯,“只要我不在,你就纠缠凌息尘?”这三年的哪一天不是如此?想到这个,他就恨不得把她活活掐死。若是很早之前,这个人,杀便杀了。现在,他不想杀了,她不是喜欢凌息尘么?那他就让她没资格也没有那份心再去喜欢。没有在招惹他之后再去招惹别的男人的道理。林清晚到底低估了他,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她无非是在玩火自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