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林清晩并未去赴宴。脚扭得不算太严重，她也就没怎么在意，想着自己一个人着实无聊，心事重重又没法认真练剑便去了外门。外门可比内门热闹多了。她原本是想去白天的那处院子，看看那还未真正入门的弟子除了卖下品丹药还卖的些什么好东西。结果在人群里她先是看见了那个自称天赋差的外门弟子，他竟然摆了个摊，上面卖丹药法器和自酿的酒。丹药都被争着抢着卖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法器什么的她也不需要。男子看见她便和善地笑：“师姐可有瞧得上的？”林清晩想了想，问：“你酿的什么酒？”“竹叶青。”“多少灵石？”“两百一坛。”她点点头正要把灵石递过去，耳边突然响起嘲弄声：“两百灵石只为买一坛子酒，怕不是脑子进水了？”“你可别瞎说，你看她穿的衣服……”“怎么了？”“她穿衣随心，没有穿统一的弟子服，只怕是哪位宗主的徒弟，有的是灵石。”“我听说只有凌宗主有两位天赋极佳的女弟子，分别叫林清晩和赵欢颜，听说赵师姐喜穿红衣，而另一位则喜欢穿蓝衣。”“可她穿的绿衣……”“你管这么多？反正不是红衣，赵师姐只穿红衣，不可能是她！”“那她是内门修为最低的林清晩？”“你这都多久之前的消息了，林师姐天赋本来就好。”“好还能排最低？”修为最低本人：“……”她拿了酒也懒得搭理他们，转身离开了院子，却还有对话断断续续传了出来。“你懂什么，三年前林师姐为了救她大师兄可是连灵丹都丢了，如今不过短短三年她的修为便突飞猛进。”“你上哪听说的，林师姐这般对大师兄，莫不是对他情根深种？”“你不知道啊？”“知道什么？”“整个灵道宗无人不知，林师姐心悦大师兄，几乎天天缠着他。”—林清晩来到白天跟凌息尘试剑的地方，沿途花树盛开，地上点缀着零零散散的落花，花香四溢，是个赏月的好去处。只可惜，今夜是残月，天色并不怎么亮。她漫不经心的往石桌走，就在快要走到的时候，她隐隐觉得如芒在背，像是有个人一直看着她，此刻却突然靠近。果不其然，下一秒她的手腕骤然被人扣住，她下意识要一掌袭去，掌风却被对方轻而易举化解。随着酒坛“啪”的一声摔碎在地，酒洒了一地，酒香浓郁到掩盖了花香。她的一只手被反剪在身后，而另一只手则紧紧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她被迫靠在他怀里微仰头。因那人的一只手从后绕前放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所以她才不得不抓住他的手，生怕他一个用力自己就小命不保。她脑子里正在思索到底是谁在灵道宗修为如此高，她竟然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就在她思索之际，耳畔似有若无的温热气息拂过，他的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她脖颈的肌肤，暧昧又危险的举动让她心慌意乱，脑子里隐隐闪过什么思绪。下一瞬，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耳畔响起，他说：“师姐，三年来可安好？”林清晩的身子瞬间僵硬，她动了动唇，好半晌才开口：“……你怎么来了？”难道不应该和三师叔一起赴宴吗？他这么走了真的好吗？奚玄良听了她的话却低声哂笑，笑意微凉，“想必没有我，师姐这三年应当是过得不错。”“没，没有。”林清晩嘴硬，肯定不能承认。“好，既然师姐不承认，那换我问你几个问题。”林清晩悄悄挣扎了一下自己的手和脖子，结果发现脖子被他更用力的握住，她心顿时凉了半截。完了完了，奚玄良铁定觉得她是个渣女。她欲哭无泪：“那你问……”“你说想我会给我写信，那三年来未曾写过一封，是因为你从未想过我？”林清晩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迟疑了许久，最终试探性地点点头，瞬间，脖颈被他收紧，“咳咳……”不是，他来真的……“你，你轻点……”她刚开口求饶他的力道便收了几分，她如鹌鹑一般也不敢瞎动弹了。奚玄良的语气也冷了几分，他说：“你并不想我回来，甚至躲着我，你怕我？”林清晩没好气，可又不敢控诉，只敢委屈地说：“你看你，一回来就掐我，我不得躲着你点？”“好。”奚玄良气笑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最好想好了再说。”林清晩：“……”不，我不想回答。他沉声发问：“……你喜欢凌息尘？”这次，林清晩也沉默了很久，她犹豫多久奚玄良便等了多久。说不喜欢？那就是喜欢他了，然后呢？没有然后。说喜欢，然后……她就可以继续完成任务。因为她赌奚玄良不会一气之下杀了她。杀她的话，他说了很多遍，却从没动过手。思及此她竟有些想笑，也确实笑了出来，她再度点了点头。这次放在她脖颈上的手并没有发力，而是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他的声音极为冷淡，没有丝毫起伏，带着冰冷的气息。一寸一寸的寒意蔓延上脊背，令她头皮发麻。他说：“林清晩，我真想掐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