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院内传来争吵声,元苘端着铜盆站在院中,来不及躲避,慢慢后退缩进人群里隐身。地面扔着一个铜盆,摔在地上的女子上身曲裾袍湿透,弱柳扶风。“你凭什么这么对我!谁被选上还说不定呢!”拂冬站在中间没说话,小跟班上前不屑道:“快照照镜子吧!哦!我忘了你镜子碎了,你们知道她镜子怎么碎的吗?”围观人群面面相觑,同女子一间房的人暗自回忆:没碎啊?她早上还照了呢!“丑碎的!早上她照镜子,镜子哪见过这么丑的脸,硬生生吓碎掉了!”“你!”“你就是那猪八戒走在冷铺中坐着。”众人疑惑时,另一个小跟班接道:“丑的没对儿!”被欺辱的女子气得浑身发抖,半个字都憋不出来低声呜咽。“你哭也是金漆粪桶。”“外面光,里面臭。”两个小跟班一个说一个接弄得像捧哏似的,元苘差点笑出声,慌忙低头紧闭双眼。美人怒气冲冲指着两人:“粗鄙!”“呦!真是叫花子穿马褂混什么高雅。”美女哭肿的双眼像核桃,一个铜盆突然甩进战场,一声巨响过后霜儿闪亮登场:“你们太过分了!”嗯?哎!元苘慌忙扫了眼空荡荡的身边,又抬头看向院子中央,一个头两个大。“这又哪来的丑八怪!”“哼!我是柳树上开红花变了种得好看,哪像你们俩拣粪还带戴花,纯属臭美!”小跟班撸起袖子,这是遇到对手了!霜儿不甘示弱,众人头一会儿转向左边,一会儿转向右边,地上哭泣的美人也愣了,扫了眼拂冬怯弱地低下头。“你是荞麦面的rou包子,皮黑一兜rou!”“你!你屎壳郎变知了,臭味上了天!”“我是屎壳郎,你就是屎滚球,假屎总比真屎强!”“你你你!”一对二霜儿还占上风,她双手掐腰,没成熟的年纪却长了张牡丹般艳丽的脸,逐渐上前,压倒性的气势。“这么一会儿就磕巴了?我还没开始呢!你不是词多吗?接着骂啊!”小跟班甩了下袖子,乱转的眼睛任谁看都是在想词。“你猪八戒戴花!”霜儿眼神轻蔑像在说太弱,她停在小跟班眼前,深吸一口:“溪上青青草,你在院里会相好,谁家秃顶老翁?东边的瘸腿工,西边的大猪熊,最喜杖朝乞丐,浮云蔽日恩爱。他怪你屁股插根毛,你骂他八十岁学吹打。两长虫打架,绕脖儿双双……噶!”她一口气说完,凝视摔倒在地上的小跟班,抬手做抹脖的动作。站起身本来还想继续,瞧她半点回嘴的力气都没有,撇撇嘴扶起地上柔弱的女子。“你没事吧!”女子咽了下口水,视线晃动不安,慢慢起身快速推开她的手摇摇头。元苘抬双手在小腹处无声鼓掌,霜儿牛啊!不过,这词怎么这么耳熟呢?溪上青青草,草……她想不起来爽快放弃,侧头发现知心站在不远处,目不斜视紧紧盯着霜儿。小插曲结束,霜儿成了院子的英雄,曾被压迫的人慢慢向她靠拢。“霜儿meimei,我知你喜甜,这是中午发的桂花糕,我藏了一块。”霜儿坐在镜子前,看着帕子里的桂花糕流口水:“谢……”桂花糕还没碰到她的手又被盖住了,知心折起帕子最后一角:“吃胖了会被王夫人罚。”“就一块能胖到哪儿去!”霜儿点点头:“对啊!对啊!”“一块不会胖,王夫人为何不给每人都发两块?”霜儿就像墙头草,忽忽悠悠又靠到知心那边:“也对哦!”两人合力气跑了美女。霜儿仰头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知心移开视线,一言不发回到床铺边,此时的两人像与最开始调过来了。王夫人对她们吵架、藏东西视若无睹,一副让她们肆意生长的样子。院子里一共就十人还分成了两派,拂冬一派只有三人,不知道她是不是救过那两个小跟班的命。善意难分真假,霜儿像给块糖就能骗走的小孩。元苘和知心预感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又说不出所以然,一个没看住霜儿就把其他人送的糕点吃了。知心紧张地守到后半夜,不仅无事发生霜儿还补了一刀:“哎呀,你别瞎cao心了,我自己能照顾好我自己。”“行,我瞎cao心。”“喊什么!能不能改改你那破脾气!”“谁脾气好你找谁去!”“小苘走!”元苘靠着床铺,站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拧着眉毛小幅度晃悠双手:“别……别别……你们别……”“走啊!”霜儿下床,挎着她胳膊扯了两下,硬把她拉走。元苘回头看见知心那张冰冷冷的脸,面色比吃了苦瓜还痛苦。这是什么父母分家,孩子夹在中间的剧情?作孽啊!霜儿离开屋子,越想火气越大,故意对着门大声喊道:“我凭什么听她!她凭什么管东管西!真当自己是我jiejie了!”“知心是怕你……”“我又不是小孩!”元苘抬眼想说她就是小孩啊!整个院年纪最小的,甚至刚刚来葵水。霜儿动了动嘴唇,低声埋怨:“她温柔一点就好了嘛!”元苘这辈子都没学会如何安慰别人,每次遇到这种事,她都只会眼神乱转尴尬得不知所措,或者说一句干巴巴的别伤心,或者不断删除、书写对话框的消息,发出去的依旧是熟悉的三个字。“别伤心。”“我没伤心,就是生气”,霜儿突然双手掐腰,眨眨眼:“咦?我不生气了,反正要她先求和。”元苘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挠了挠额头应声:“哦。”接下来两天元苘都在夹缝中生存,被迷晕那刻她竟感觉无比幸福。上次鞭打没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今日的鞭打比上次更为重,依旧在可以接受的范围里。空气飘着檀香,不如上贡的香味儿那么浓烈,淡淡得像在计时。蔺百让修长的手指握着鞭鞘,其他女子要么抗拒、要么顺从,元苘是唯一一个夹在中间的人,yin荡的身体顺从,坚硬的嘴在抗拒。他开始好奇她的浪叫声了,最好能让他有惊喜。“啪!”元苘怀疑自己有这方面天赋,双眼蒙着依旧能想象到鞭子的样子。比上次短粗,鞭身略硬,像软胶裹着藤条,也许是红色的。四个婢女两个站在门口,两个站在桌椅旁,低头不敢直视公子容颜。“啪!”蔺百让把握节奏,在她开合颤抖的唇间看到一个半成型的字。“蔺……”像吐出一口带着他姓氏的兰气又慌忙咽下。元苘使劲咽了口唾沫弄得喉咙疼,她差点喊出来试图谈判,埋在蔺府的尸体提醒她不要轻举妄动。屋内鞭打声不断,临到顶峰元苘突然被弄晕了,她昏迷后下身细缝还在收缩,被鞭子一按yin水瞬间泛滥,沾湿红色鞭鞘。蔺百让瞄到她嘴角的血迹冷哼,甩手把鞭子扔在水泥地上,低头用婢女呈上来的毛巾擦净双手。“带走吧!”“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