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只是此毒名为牵丝,便有其道理。
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解药入体之后,他的身体血肉慢慢有了痛楚,一开始,是一丝丝痛意,随后是一寸寸开始痛,最后宛如有人用刀子,一刀刀割下他的血肉。
痛。
剧烈痛楚。
最后是撕心裂肺的痛楚。
那样的痛楚无处不在,似乎是在血液中,又是在肉皮里,最后甚至连骨头缝里都开始痛。
要想解毒,不仅要吃解药。
还要施针。
大夫按照鸢三娘的吩咐,在他的穴道上扎入银针。
只是大夫扎针时,榻上端坐着的人,早已经浑身剧烈颤抖。
他整个人汗如雨下,仿佛此刻并不是坐在榻上,而是正坐在烈焰上灼烧。
没人知道,那一刻谢的痛苦。
血肉之处,无一不痛。
这样极致的疼,让哪怕一贯坚韧忍耐的他,都不禁陷入了眼前幻象之中。
鸢三娘在一旁喊道:“殿下,你一定要保持灵台清明,否则即便解毒醒来,也会成为一个痴傻之人。”
这便是牵丝真正狠辣的地方。
哪怕是在解毒之时,都让中毒者承受着无尽痛楚。
这样的痛,会让中毒者恨不得立即死去。
谢压根听不到她的声音,因为他早已经沉浸了无数幻想之中。
他眼前仿佛有人在哭号。
他努力去听,终于他看见了是一个孩童,他正一人孤身在一个破败不堪的地方。
他哀求不要丢下自己。
随后他看见那个稚嫩的孩童,在满地打滚。
终于在孩子翻滚时,他看清楚了对方的面孔,那是幼年时的谢。
他身为皇族如何,身为亲王之子亦如何,到最后也不过是一颗棋子,他的恨便是这样,一日日的聚集。
忽然他听到空中有梵音,敲击木鱼之声。
他看见一个稍大些的少年,行走在佛庙的红墙之中,直到他被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暗格之中。
他的手指狠狠的挠着头顶木板。
直至挠出血痕,血腥味在周围弥漫。
依旧未能看见一丝光明。
就如同年幼的他那般,就那样坠入黑暗之中吧。
谢的身体颤抖越发厉害,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如同陷入一种自己如何都挣扎不了的幻境。
他想要保持灵台清明,可是却又一个恶劣的声音一直在笑。
坠入炼狱吧。
这世间有何好,跟着我一起坠入无间地狱吧。
可是他不是一直就在炼狱之中吗?
他不是一直承受着非人般的痛楚吗?
直到一个白衣身影出现在遥远的尽头,她与他跟着这片炼狱。
到处都是凄惨哀嚎声,妖魔鬼怪在肆意横行,想要将他吞噬。
可是远处那一道白影始终在望着他,他也努力抬头。
直到他听到一个清楚的声音。
“程婴。”
是她的声音,她在唤他。
谢浑身的痛楚,在这一刻仿佛被减缓,那种撕心裂肺,想要将他拽入炼狱的痛,好似渐渐消退。
一瞬间,他心底泛起了无尽眷念。
他好想再听她的声音。
阿绛。
他在心底喊着她。
正是靠着这一丝执念,他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