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待让谢珣入内之后,永隆帝亲自过来,将他扶了起来:“程婴,你刚受了重伤,怎么不好好养病,就过来了呢。”
“皇上令微臣平乱,如今内乱堪平,微臣理当前来复命。”
永隆帝满脸欣慰:“这次多亏了程婴你,方能如此迅速平定内乱。”
谢珣道:“此番平定内乱,非臣之功,头功当属御林军任郁将军。只是微臣有一事,要先跟皇上请罪。”
永隆帝一副懵懂不知的样子,温和道:“程婴有事,只管说便是。”
“昨日何崇先以清君侧之名,率部作乱,所以臣以皇上的龙佩为令,在众将士面前,革除何崇先统领一职,封任郁为新任御林军统领。此举实乃权宜之计,只为了在当时分化叛乱的军士,让他们迷途知返。”
“此事你处置甚妥。”永隆帝满意的说。
谢珣脸色苍白,忍不住扶了下胸口,那里是箭伤之处。
“陛下,不如让世子殿下先坐下来说吧。”内阁首辅顾敏敬见状,立即说道。
永隆帝叹了口气:“朕竟是糊涂了,来人,给程婴赐座。”
谢珣却轻退一步,朗声道:“陛下,任郁将军虽是权宜之计,才成了御林军统领。但他昨日率部力抗叛军,誓死护卫陛下和太后,此等功劳岂能抹杀。”
永隆帝脸色微变,他知谢珣是为了任郁的事情来的。
但他没想到谢珣居然当众说出,此时几位大臣都还在,显然也是一头雾水。
顾敏敬问道:“殿下此话何意?”
“我知一部分御林军因为何崇先等人的蛊惑,叛乱造反,可若是因此让禁军接管御林军,岂不是寒了昨夜誓死效忠陛下的那些御林军的心。”
谢珣此话一出,殿内众人微微变色。
顾敏敬立即站了起来,神色严肃道:“陛下,老臣以为殿下所言甚是,任郁本就是御林军的人,如今由他接管御林军,既能安抚那些叛乱将士,又能让效忠陛下的将士安心。如今大乱之下,一动不如一静。”
他知永隆帝也有私心,可是这个风雨漂泊的朝堂,再也禁不住那些私心了。
余下几人,见谢珣与顾敏敬都出列,也纷纷起身道:“请皇上三思。”
永隆帝脸色倒是没有不虞,反而格外温和:“程婴所言极是。”
“那便传朕旨意,正式升任任郁为御林军统领。”
几位大人都面面相觑,实不敢相信,原本铁血手腕,说一不二的永隆帝,居然会如此轻易就妥协。
这次太子谋反,看来对皇上的打击也是极大了。
一直到下午,宫里这些勋贵大臣还有女眷们,这才陆陆续续回家。
众人回到家中,都感觉是劫后余生,恨不能庆祝一番。
沈绛原本也是想在继续陪着谢珣,可是这毕竟是宫中,并非郢王府,她不宜多留下,便跟着沈殊音一并回了家中。
谁都不知,在众人陆续回家的时候,永隆帝亲自前往宫中的牢房,见了太子。
他望着太子,良久,都无话。
反倒是在造反失败,又自杀失败之后,太子有种尘埃落定的心灰意冷。
他见到永隆帝,不仅未跪拜求饶,反而有种坦荡荡的无畏。
“父皇,是来处置儿臣的?”太子开口问道。
永隆帝说不失望,那是不可能,他望着太子,问道:“你可后悔?”
“悔?”太子轻念着这个字,却仰天大笑:“我只恨未能当场斩杀谢昱瑾,他不死,实难消我心头之恨。”
永隆帝没想到他,事到如今,居然还敢如此大言不惭,当即怒喝道:“你乃中宫所出嫡子,朕对你是何等给予厚望,可是你毫无半分储君之像,容不得自己的兄弟。若是你登基,朕之子嗣,岂不是要被你屠戮殆尽。”
太子冷笑,却不语。
永隆帝似不想再提及这个问题,反而问道:“我只问你一句,卫楚岚之党羽何在?”
这个问题,似引起了太子的兴致,他饶有兴趣的隔着栏杆,望向永隆帝。
一父一子,一君一臣。
父父子子,君君臣臣。
明明本该是最亲密的关系,如今却只能这般隔栏而望。
永隆帝方才让所有人都退下,此刻,这周围只有太子与他二人。
太子突然爬了起来,他周围只剩一身白衣,头上更是冠冕全除去,这是怕他用来自杀。
他隔着栏杆,望向永隆帝,低声问:“父皇,你怕吗?”
“说真的,我怕。”太子的声音轻而飘,似鬼魅。
他直勾勾看着永隆帝,小声说道:“卫楚岚的人刚找到我的时候,其实我是怕的。因为我在想,卫公死了都多少年,这些人居然还这么忠于他。若是这样的人再多一些,我们谢氏江山,岂不就危矣。”
“父皇,这多可怕呀。”
说完,太子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说道:“多可怕,多可怕呀。”
他的声音里居然带着一丝唱腔,仿佛尚宝清就在他眼前。
咿咿呀呀唱着,带着他进入无忧无虑。
永隆帝阴沉的望着太子,看着他如癫如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