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这也是温辞安觉得奇怪的地方,刚才他打开,看完之后,就寻着末尾,想看看这字乃是何人所写。
因为这样的字,哪怕是随手写下,也一定会留有名号。
偏偏上面什么都没有。
“老师越是这么说,我反倒越想知道这位先生名号,能写出这样一幅画的人,可见心中必有乾坤锦绣,让弟子心有向往。”
顾敏敬已将字画重新卷好,只见他细细扣上,长叹一声:“可惜你生完了二十年。”
温辞安惊讶:“为何?”
“因为他早已经离世。”
后来温辞安才知道写这幅字的人,名为卫楚岚。
沈绛听着他说起这件往事,竟真的对卫楚岚这个人产生了好奇。
温辞安抬眸,看着眼前的这一片寒江,目光所及之远处,江水与天色一线,倒确实是个回忆往昔的好场景。
她问:“世子殿下说卫楚岚谋反叛国,满门抄斩,可是真的?”
温辞安:“后来我也曾小心查阅过关于卫楚岚之事,很奇怪的是,关于他的资料,竟已全部被焚毁。按理说,哪怕是谋逆叛国这样的大罪,即便是满门抄斩,也一定会留下卷宗。可是关于卫氏谋逆的一切卷宗,皆不在都察院。”
沈绛惊讶:“那在何处?”
“皇宫。”
“他生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辞安既已经开口,便毫无保留,说道:“卫楚岚出身显赫,却年少成名,以十七岁未冠之龄,大败北戎人,当年北戎乃是漠北第一大部落,王帐一声令下,草原部落皆得听令。也正是因为他,北戎八部才分崩离析,一直到近年,才重新整合。”
“他是不世出的帅才,当时已是先帝在位的末年。前朝皇子之争,比起如今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他慧眼识明主,效忠了当今圣上。”
沈绛沉吟:“难怪那个人说,没有卫公,就没有今上。”
原来是真的。
“只可惜人的野心是无法制止的,这样一个不世出的帅才,竟也走上了不归路。”
温辞安不无感慨道。
沈绛抬头望着他,反问:“温大人,也觉得他是真的谋逆叛国?”
温辞安神色端肃冷静:“谋逆之事乃是重罪,需得三司会审,圣上亲自过目,方才能定罪。没人能将这样大的一个罪名,栽赃陷害给一个重臣。”
“你可知当年卫楚岚官至何位,圣上亲封他为镇国公,他亦是天下兵马大元帅。”
沈绛轻蹙着眉头,明明这个名字对她来言,只是个刚听说过的陌生人名字。
冥冥中,她却想要说什么,替他辩解。
“可你看我爹爹,他不也是被冤枉的,也有人诬陷他贪功冒进,贻误战机。朝堂之上,错综复杂,或许当年是有人……”
沈绛想着温辞安方才说的话,突然停了下来,心头砰砰直跳。
卫楚岚是皇上亲封的镇国公,更是兵马大元帅,若是真的有人能陷害他,那么这世间就只有一个人。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反而是温辞安说:“三姑娘,我不知你是从何处听到这个名字,但是我可以告诉你。陛下极厌恶此人,听闻卫楚岚死后,陛下曾密令史官,将此人一切记载都尽数抹去。有一位史官不从,圣上便杀一人。有两人不从,便杀两人。”
当年史馆史官竟被屠戮半数之多。
永隆帝虽是强势君主,但并非是严苛□□之君王,这件事还是他自登基之后,头一次不讲道理的大开杀戒。
朝堂上下震惊不已,先后数百大臣,跪在金銮殿前的广场上。
沈绛听到此时,也惊诧不已。
她与永隆帝虽只有数面,可是在金銮殿上,面对自己弹劾他的亲生儿子,永隆帝还是对她留了情面。
帝王一怒,浮尸千里。
温辞安最后还是提醒道:“若是三姑娘只是好奇此人,今日听完,以后不要再提起。要不然,只会给姑娘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沈绛没想到温辞安这样的性子,居然还会好言提醒她。
她点头轻声说:“温大人所言,沈绛记在心中。”
待一阵风刮过时,沈绛发鬓的碎发飞舞,发丝飘起时,拂过温辞安衣裳,他垂眸,就看见自己臂弯那一抹乌发。
沈绛转头,见他发怔,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这才发现自己的一缕长发,不知何时落在他的臂膀处。
沈绛赶紧伸手抚顺自己的长发,歉意道:“抱歉,温大人,是我唐突了。”
“无妨。”温辞安声音清冷。
两人站在船边,聊完此事之后,有些相顾无言。
沈绛想了下,打算告辞,就听温辞安突然问道:“三姑娘与殿下那般熟识,为何要来问我这件事。”
方才他听沈绛说的话,谢珣应该对卫楚岚的事情,也知晓甚多。
沈绛愣了下,微低头,手指再次扶了扶鬓发,轻声说:“以前是我不懂事,对世子殿下多有冒犯。如今既然知晓了殿下的身份,自然不敢再多有叨扰。所以思来想去,只能打扰温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