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非是束于礼教的女子,只是单纯觉得这等场面着实太难看,懒得多看一眼。
倒是赵忠朝瞧见他们到了,一把推开女子,朗笑道:“程公子,姚姑娘,你们二位总算是来了。”
谢珣上前,与他见礼。
赵忠朝一边笑着,眼睛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另一边,沈绛的身上。
他眼前一亮,连眉毛都忍不住扬起,虽然先前见过沈绛披散长发的模样,知道她是个不可多见的美人,可那日她还是男子装束打扮。
今日她换了一身女装,竟能美成这般模样,叫人挪不开眼。
这满室华光,仿佛尽数在她一人之身,周遭哪怕都是样貌出众的女子,可跟她一比,也都是鱼目与珍珠的区别。
站在赵忠朝身边的女子,是先前与沈绛在茶楼见过。
她略看了一眼,突然柔声惊呼:“没想到小公子,竟是女儿身。那妾身可算是放心了。”
“为何姚姑娘是个女儿身,你就放心了?”赵忠朝好笑道。
这个叫如娘的名妓,娇声连连:“先前妾身觉得小公子容貌太出众,还暗自伤神,自个的容颜连男子都比不上。如今得知小公子乃是个姑娘,妾身便是输得心服口服。”
“就你也配跟姚姑娘相提并论。”赵忠朝突然发狠。
他竟是不顾刚才的柔情蜜意,一脚将如娘踢开。
如娘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子,哪里受得住他一个大男人的一脚,当即捂着肚子,跪趴在地上,只是她居然连哭都不敢哭出声,只死命憋着。
“赵爷饶命,是妾身不自量力,说错了话。”
赵忠朝冷哼一声:“在爷的底盘上也敢乱说,也瞧瞧你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如娘还在嘤声哀求。
对面谢珣和沈绛两人却知,赵忠朝此番并不单单冲着如娘发火,更多的是要给他们下马威。
终于在赵忠朝脸上浮现不耐,打算再给如娘教训时,沈绛开口道:“这位姑娘不过是心直口快了些,何必这般苛责。”
她对这些做皮肉生意的妓子并无歧视之意,她只是实在看不惯赵忠朝一个男子,明明是想给他们下马威,却拿一个女子出手。
不过就是个懦夫罢了。
好在赵忠朝似乎被沈绛劝住,但他明显被打搅了兴致,挥挥手:“都滚出去吧。”
“叫程公子还有姚姑娘见笑了。”赵忠朝笑着招呼他们坐下。
坐下没多久,他笑着说道:“没想到两位感情竟这般深厚,一时半刻竟也离不得的样子。”
谢珣摇头:“赵爷就别笑话我们了。我们的情况,您也不是不知道。那位温大人一日不离开扬州,我一日便不能让三姑娘离开我的视线。”
赵忠朝哈哈大笑,不住点头:“理解,理解。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是姚姑娘这等的绝色。要是换做我,也定然要如此。”
沈绛眉心一蹙,对赵忠朝的话,简直说不出的厌恶。
比起在此与这人虚与委蛇,她更愿意一刀劈开他的脑袋。
谢珣脸上笑意一凝,朝赵忠朝望过去,他原本温和如玉的气质,在一瞬间,就仿佛斗转消融,似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从他身上缓缓释出。
原本那双温和的双眸,在一瞬间变得格外犀利深邃。
赵忠朝居然一时被吓住,连忙道:“是我口不择言,还望程兄见谅。”
“此话还请赵兄弟以后切莫提及。”谢珣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只是这笑丝毫不见温度,反而叫赵忠朝觉得骨子里发寒,他不禁怀疑,他下次要是真的再说出冒犯姚姑娘的话,这个程公子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好在谢珣脸上这样森冷的表情,也只是转瞬而逝。
他赶紧转移话题,说了这次邀请谢珣前来要谈的正事,他说:“先前我让程兄准备的几艘大船,不知你可否能提供。”
“自然是可以,只是不知赵兄要运输的是何物,我也好做些准备。”
赵忠朝朗声笑道:“这个倒不用你操心,你只需要提供船只便可。”
“那好,赵爷何时要用船,我尽快会调配船只。”谢珣干脆不问,反而是关心他用船的时间。
赵忠朝见他不瞎打听,满意至极,说道:“就在除夕那日吧。”
除夕?
沈绛心头浮起一阵惊诧,为何是除夕?
倒是谢珣犹豫道:“如今监察御史就在城中,若是赵兄所运之物是不能上明面的,那还是要小心一二。毕竟这些监察御史,各个都不好相与。而且他们还有直接上书圣上的权利,若是让这些小人告上一状,只怕不死也是脱层皮。”
赵忠朝脸上也没了方才的轻松,闪过一丝沉重,低声道:“可不就是,这些人着实是麻烦。”
“赵兄打算如何?可要我助你一臂之力。”谢珣有些急迫的献策。
赵忠朝抬头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说:“到底是你助我一臂之力,还是我助程公子你一臂之力。”
“赵兄说笑了。”谢珣低声道。
赵忠朝一副我不戳破你的神情,似乎认定了谢珣想要借他之手,彻底除掉温辞安,永绝后患。
“这个监察御史虽然棘手,可他到底是朝廷派来的,我们自然不能对他做些什么,最起码在扬州的地界上,不能做。”
沈绛一言不发,直到下了船。</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