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说来这还是沈绛头一次,到安国公府中,当初沈殊音成亲时,沈绛虽不能到场亲贺,却也送了自己亲手的礼物。
没想到,本该至亲夫妻,大姐姐却要忍受这样的委屈。
安国公府不愧是御赐国公府,不仅门口一对石狮子瞧着够气派,一进入,处处雕梁画栋,气派非凡。本来田管事要给她们安排小轿子,只是谁都不想坐。
待她们要入正堂之内时,却又被拦住。
田管事瞧着跟在她们身后的护卫,说道:“再进去便有府内女眷,这些护卫不可再入内。”
“那不行。”沈绛想也不想。
田管事朝她瞧了眼,却是心下纳罕,如此容貌绝尘的少女,他可不曾见过。
而且也未曾在少夫人身边出现过。
这是谁?他心底默默想到。
不过田管家还是说道:“这位姑娘,还请见谅,实非我刻意为难。”
“我说不行,不是在与你好好商量,只是告诉你一声,”沈绛轻扫了他一眼,淡然道:“若是你非要让我们的护卫留在此处,那不如我们与贵府的国公夫人,换个地方,换到京兆府去聊聊如何?”
田管家不是个傻的,不管是少夫人还是这位小姐,三番两次,提到京兆府。
可见肯定是拿住了自家夫人的把柄,有恃无恐。
于是他也不敢再去请示徐氏,直接将人带入正堂院内。
徐氏早早在正厅内坐下,她特地换了一身贵气十足的绛紫色绣牡丹纹样对襟大袖绣袍,以至于沈绛在门口瞧见她,倒是意外的年轻,模样更是瞧得出年轻时是个美人。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沈绛低嘲。
沈殊音与她离得近,将这话听的一清二楚,本该严肃的气氛,她也实没想到,沈绛会对徐氏做如此评价,扑哧一声笑了。
坐在上首的徐氏,一脸尊贵,正等着两人入内。
谁知门口的两人反而笑了起来。
这一下倒叫端坐着的她,成了笑话似得。
“殊音,沐阳不是让你先回青州休养,你为何折返回来了?”徐氏先发制人道。
沈绛这才发现,原来这世上并非人人都有礼义廉耻。
沈殊音轻握沈绛的手掌,示意让她先开口。
于是沈绛安静站在一旁。
沈殊音并未气急败坏,相反她站在正堂中,身姿优雅,比起上首端坐着的徐氏,气韵更为高贵,只听她缓缓开口道:“我为何回来,说起来还要感谢国公夫人你。”
徐氏额头一跳。
竟没察觉到沈殊音称呼她为国公夫人。
徐氏说:“你胡言乱语什么?”
“胡言乱语吗?若不是国公夫人您派去的匪徒,要去劫我的马车,耽误了路上的行程,只怕我三妹妹都不能及时带人,赶来救我。”
徐氏没想到,有此内情。
此刻她望向沈殊音身侧少女,原来这就是沈家三小姐。
这个传闻中的姑娘,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又是长了一副勾魂引魄的妖媚模样。
“你若是聪明点,自个离了京城,往后我儿给你一封休书,从此两人夫妻和离,各不相关啊,该有多好。偏偏你居然带着自己的亲妹妹,一块来送死。”徐氏稳坐在椅子上,高高在上说道。
沈殊音却也一笑,她说:“国公夫人,这世间可没这样的道理。难道你处心积虑派人劫我马车,毁我名声,只为了让我与方定修和离,我就得一再避让你吗?”
徐氏忽而怒道:“沈殊音,如今我还是你的婆母,你怎敢如此血口喷人,随意污蔑。真当我国公府没了规矩不成,任你在此处胡说八道。”
“来人呐。”
只听她一声令下,原本空无一人的正堂,竟迅速涌入二十来个看家护院。
这些护院各个手持刀剑,将正堂围了个水泄不通。
难怪她们入内,连个端茶倒水的丫鬟都没有,原来人家是打算来个瓮中捉鳖呢。
正堂内连接着外面的门,被落了锁。
此时黄昏时刻的潋滟晖光,从院落上的那块四四方方的天空,倾泻而下,洒落在院子里,站在正厅靠门口的沈绛,被这样的一道余晖温柔萦绕着。
正值逢魔时刻,残阳如血。
典籍中有记载道,逢魔时刻,乃是天地间鬼怪最容易出没的时候。
人与鬼怪会在此时,同时出现。
沈绛本是不信神佛之人,可此时她望着厅堂上坐着的徐氏,突然觉得,这世间若是真有鬼怪,只怕也并不可怕吧。
真正可怕的,是坐在你面前,比鬼还可怕的人。
“你擅自带着这些人,闯入我安国公府,我便是将你们打死,旁人也说不出一句话。今日你既然活了一条命,就不该再回来。”徐氏捏着手中帕子,似给自己壮胆般。
她也是头一回,干这样的事情。
连沈殊音都有些诧异,她这婆母,平日里看起来只是个普通京城贵夫人。
没想到可了此时,倒生出了一股末路枭雄的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