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旁若无人,连声音都没压,似乎一点都不怕里头那些小姐听见恼了。白晴脚下一顿,却什么都没说,抬手敲了三下门。在等人来开门的间隙里,她整了一下军帽,也顺道调了一下呼吸。
门开了,里头是一个笑靥盈盈的小丫头,白晴跨进去,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冯京墨依旧靠在那里。
婚宴的第二日,冯家人就被打包送走了。冯绍宁像是真生气了,过年都没回天津。齐解源的几房太太都留在南京,大年三十那日,一定让冯家爷俩也去,一大早就打电话三催四请的,不到晌午,就把人叫过去了。
“公子,公子,你快来。”年三十了,慕白术用完午饭,看着不像有人会来的样子,便让松童提早关门。过年的日子,除非急症,谁家也不会赶着个时间来问诊抓药,他嘱咐松童留一个应急的小窗口,便先往后院去了。
谁知道,还没走几步,就听见松童叫他,他以为有急诊了,连忙三步并两步往回跑。走到前厅,就听见外头有些热闹,隐约带着笑声,他稍稍放下些心,掀开门帘走出去。
前厅里的人正在说话,看见他,立马过来拜年,妇人手里的小婴儿穿着大红的小褂袄,喜庆得不得了。是那日他救下的孩子,当日那个汉子姓刘,在茶田里做工的,生养的是他媳妇。
他媳妇那日生了三天三夜,孩子差点没保住,自己也大出血。慕白术进去看她的时候,人已经白的象片纸了。幸好慕白术马上替她扎针止血,又开了药方让汉子去医馆找松童抓药,养了三个月才能下床。
是以汉子并刘老汉,刘大娘带孩子来谢礼的时候,她并没有一起。今日是她第一次来医馆,一家人商量着,无论如何要来给慕白术拜个年,送点年货。
刘娘子抱着孩子就给慕白术磕头,嗵嗵嗵,连磕三个响头,拦都拦不住。慕白术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又见刘老汉和刘大娘也要跪,连忙去拦,差点同他们一起跪下了。
好容易拦住了,慕白术连忙让松童拿椅子来大家坐,又吩咐他去泡茶。趁刘汉子他们不注意,又偷偷吩咐松童包个红包。
刘大娘手里拎着个竹篮子,上头用蓝花布盖着。她拿过来,搁在慕白术手边的桌子上,有些不好意思似地说道。
“大过年的,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这些东西,先生年节里当零嘴吃吧。”
慕白术自然是不肯收的,他刚想推脱,刘大娘就接着说,“先生,别急着推脱。我们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若先生推脱,我们便不敢说了。”
慕白术笑着说,“刘大娘尽管说。”
“是这样的,”刘大娘搓着手,似是在斟酌怎么说才好,“小宝三个月了,还没取大名。家人里都没念过书,您也算是他们娘俩的救命恩人了,想请您在新年前,给他取个名,您看可行?”
慕白术看向小宝,按他的性子,一定是推拒的,可是他看着小宝,推拒的话却说不出口。他不由自主地朝小宝伸出双手,小宝也朝他伸出一只胖乎乎的小手,刘娘子见状,将小宝递了过去。
慕白术接过小宝,竟然有些沉了。那时瘦瘦小小,又干又瘪的小娃娃,呼出的气似乎连汗毛都吹不动。可如今,短短三个月,已经养得白白胖胖,一点儿瞧不出是从鬼门关闯了一圈的,真让人怀疑是不是吹气吹大的。
小宝啊,你奶奶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奶奶弄错了。你呀,是一个姓冯的大好人救的,若没有他,你的小命儿可就没了,以后要念他的好,知不知道。若是以后,他再来这里,我带你去看他可好?
小宝突然朝他笑了,竟像是听懂了一般,嘴里还吐了个泡沫,啪地裂了吓了自己一跳。慕白术心中一动,对着小宝喃喃说道,“小宝叫念沣好不好?”
“好,真好听。”刘家人似乎都对这个名字喜欢得很,欢天喜地地道了谢。慕白术给了小宝一个红包,刘家人再三不肯收,实在推辞不过,又重新道了谢,才带着小宝回去了。
这回是的没人了,慕白术等松童关了铺面,两人一起回了后院。一回去,松童便埋首进了厨房,这几个月,他埋头苦练,竟在厨艺上突飞猛进。等他来喊慕白术吃饭,竟然做了满满一桌子菜,有荤有素,有红有绿,弄得像模像样的。
他们喝了酒,吃了菜,松童说了好些吉祥话,慕白术给他包了压岁钱。吃完饭,松童收拾了桌子,泡了茶端过来。慕白术让他看看刘大娘送来的是什么,打开一看,都是一些松子核桃花生之类的南货。慕白术让他各取一些,放在桌上,两人坐着,准备守岁。
慕白术拿过松子,松子的壳不太好剥,他也不着急,慢慢地剥着。剥好了也不吃,就放在一边。
‘四少不耐烦。’他还记得冯京墨说这句话时的样子,那样地理直气壮,他便替他剥了一整只石榴。也不知他吃了没有,怕是尝了一颗便扔了吧,真的好涩。
松童趴在桌子上,看他慢悠悠地剥松子,脸上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笑。他转过头,朝向门外。外头的院子的地上,已经铺好了爆竹,红彤彤的,就等着到点去放了。
不知哪里来的黑猫落在院子里,悄无声息的,通身的黑毛,若不是那一双发亮的眼珠,简直要怀疑是不是团影子了。黑猫婀娜地走到院子中间,停下,转过头,和松童撞上了视线。猫同人都一眨不眨地瞧着对方,片刻之后,黑猫喵了一声,一跳,不见了,带倒了放得好好的二踢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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