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还不到子时,却看到五鬼掌柜已经在准备了,香丫头躺在了二楼间的一个软榻上,身上已是系了多根红线。
这些红线有的系在她足踝上,有的系在她手腕上,有的一端递进了她的嘴里,也不知为什么方法,让她咬住,所有的红线交织纵横,绕着她形成了一张网,上面系了一颗一颗的小铃铛。
看起来诡异而又神秘。
而五鬼掌柜,则是换上了白袍,头上戴了高帽,腰间系了黄符,又将他平时带在了腰间的五个小瓶子,都取了下来,分别放在了香丫头的脑袋及四肢旁边。
随着他口中默默念咒,缭绕香气之间,倒隐约可以看到五个小鬼现身,围住了香丫头跪着的模样。
眼见到了子时,他便点起了香,开始绕了香丫头转着,口中念咒。
“这是治病?”
胡麻也是大开眼界,倒觉得这更像是施法。
但徐管事说了,司命门道,便是指他们有定人生死,司掌命数的本事,可不敢小瞧。
只是瞪大了眼睛,多给自己添点阅历。
“一魂离体二魂存,守尸因果护本身,子夜铃响人清静,身安魄稳等归魂……”
随着五鬼掌柜念咒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忽然周围的五只小鬼同时抬起头来,扯动了红线,顿时所有串在了红线上的铃档,都开始跟着响,响声连声了一片。
响声让人说不出的难受,仿佛神魂都要被扯出身体来似的。
胡麻微微闭眼,也只是强自按捺,周围的伙计,以及那位周管家,则已扛不住,后退了一步。
而处于铃响中间的香丫头,则更是难以想象正受着什么,她如今本是生魂离体,无知无觉,但居然皱起眉来,似乎极为痛苦。
也正到了这铃声响动的极点之时,那绕了香丫头行走的五鬼掌柜,忽地停步,脚踏着一种古怪的步法,伸手扯住了一根红线,轻轻的一拉。
“唰!”
所有的红线都是活扣系住,看似繁杂,其实只有一根,五鬼掌柜伸手一扯,红线便忽然被抽了出来,上面串着的所有铃铛,最后一响,然后纷纷洋洋,落在了香丫头的身体周围。
这声音响过最后一阵,渐渐停下,铃铛一片绫乱。
而五鬼掌柜则蹲了下来,观看着这些铃铛,胡麻也跟着瞧,竟外的发现,这些铃铛里,居然有好几颗是破损了的。
外人皆不知究底,只是关切的看着五鬼掌柜,却见他观察了良久,还招手叫来纸笔,似乎记下了一些什么,这才起身,请了胡麻与老管家到外间坐下。
“你们带来的这姑娘,瞧着可不太好啊,她确实是生魂离体,不得归窍之状,但你们知道更严重的?”
他压低了声音:“她脑袋里被人砸了一颗钉子。”
“钉子?”
老管家听了,已是心里一慌。
胡麻倒是忽然想了起来,听香丫头说过这事,只是自己看过,她头上并没有被钉钉子的痕迹,但这五鬼掌柜倒用了他们司命门道的法子,给瞧出来了。
五鬼掌柜叹了一声,道:“人有元觉生三魂,又称往生魂,因果魂,守身魂。”
“如今咱们瞧着,她只是生魂离体,昏迷不醒,可其实这颗钉子才是最重的,伤了她的元魂,让她守不住身子。”
“如此一来,她剩下二魂,也是一残一伤,生魂回来的晚了,小命怕是保不住。”
“……”
胡麻不懂这些门道,只能仔细的听着,长长见识。
但老管家却似乎是懂的,又惊又慌:“谁敢向鬼洞子一族的小姐下这等狠手?”
“草心堂帮人瞧病,但不瞧恩怨。”
五鬼掌柜道:“但不插手也插了手,所以你们倒也不必太担心,我暂时用长命锁护着她,暂时性命无碍,但具体该怎么做,我这本事不太够,等我请教一下小东家,再来定夺。”
“不过,小东家这会该是休息了,我只能等明再问他。”
“伱们先寻地方住下,明天一早过来吧!”
“……”
老管家听见还要等,自是担心,对他来说,倒是先把那位小东家叫醒了最好。
但胡麻却意识到这是个机会,便自答应了。
草心堂留病人,却不留客,胡麻已经拒绝了徐管事的邀请,这会再找过去也不好,便索性出来,要找间客栈住下。
见那老管家蹲在草心堂楼边,可怜兮兮的样子,也有些无奈,便叫了他过来,一同住了店,如今夜深,也不洗什么头脸,便和身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入得本命灵庙,白葡萄酒小姐果然已经在等着了。
见胡麻入了灵庙,她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你倒是个有运道的,从哪捡来了这么一位?”
“这还真是凑了巧的。”
胡麻便即将自己当初如何去帮助杨弓,如何顺手救了这丫头的事说了。
只不过,有关镇岁书的事,自然不讲,只说自己婆婆留下了一枝香,烧了起来,可以让邪祟近不得身。
凡是无关胡家身份的,都无不可言,他便也事无巨细的说了。
包括了香丫头会在梦里牵魂的事情。
“她既是鬼洞子李家的人,会牵魂倒不是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