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哥……”
心里隐约猜到了某种可能的胡麻,久久站在夜里的镇子口,没有挪步。
而在他身后,刚刚经了这么一劫的周大同他们,都已经吓的瑟瑟发抖,刚刚差点被那群鬼气森森的家伙带走,实在是把他们的胆都吓破了。
只是最后也没想到,竟是有惊无险,那位与麻子哥对话的香主,难道真是一个好人?
胡麻听着他们叫唤,才缓缓转过了身来,看到了他们两包眼泪,哭哭啼啼的模样,也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声,道:
“哭什么?”
“出来讨生活,便免不了这些事,若论起来,倒还是在寨子里,守了老火塘子过活更安稳些。”
“反正记得今天的事,好好练本事吧!”
“学到了本事,也就不怕了。”
“……”
这会子胡麻说的话,可没人敢不听,只是偷偷瞧一眼青衣童子们离开的方向,仍然有些不放心,小声道:“那这事,真的……过去了?”
“……”
胡麻没有急着回答,只慢慢道:“不管怎样,有事一起担着便是。”
或许非但没有过去,反而更大了啊……
刚刚看到了郑香主回过头来的一笑,他已是忽地心下豁亮,想明白了一个关窍:这姓郑的,哪里会有这么好心?
他是不动声色之间,给自己挖了一个不得不跳的大坑啊……
他离开时说的话,倒是实实在在的真话,他对这些伙计们的性命没兴趣,他想要的,是自己的命。
那为什么不趁了自己想保着这些伙计,找着由头,直接向自己出手?
是了!
他可不知道,自己刚刚已经动了带着周大同他们打出庄子,逃进老阴山里去的念头。
他以己度人,只以为自己会像其他门道,其他庄子里的掌柜一样,虽然对于自己的人被带走,会不满,会发怒,但一迎着青衣老爷的威势,便也立刻怂了,乖乖把人送了出来……
若是那样,他也只是恶心了自己一把,终是要不了自己的小命。
所以,他反而顺水推舟,真个把周大同他们留下了,再回去告自己一状,坐实自己不放人的名头……
这种阴险鬼心思,谁猜得着?
……
而在胡麻想着时,那位郑香主,却也已经跟了那帮青衣童子,快步的进入了夜色。
如今正是深夜,但他们在青衣童子身边的浓浓雾气包裹之下,不仅不会招惹邪祟,反而有种夜行千里的感觉。
白天骑了快马,赶到朱门镇子,恐怕也得用上四五个时辰。
但他们夜里赶路,且抬了轿子,只靠步行,竟仿佛只用了两个时辰左右,便已到了镇子前。
如今的朱门镇子,家家户户亮着灯,到处飘着彩巾,显得有种不真实的奢华。
这镇子上本也有居民,只是红灯青衣斗法,连斗十日,总不能真找个小山包去两边扎营露宿,因此花了大价钱,再加上些微一点点的武力,将这镇子上的所有宅子都租了下来。
如今本该还了那些百姓,但通阴孟家的人来了,便由他住了下来,钱还是红灯会里出着。
郑大香主等人随了驾辇,直入了镇子,来到了镇子中心的一个院子前。
只见这里门口挂了一个红色大灯笼,瞧着便像是由红灯娘娘,亲自替贵人守门一样。
入了院子,便见堂屋里,正有一位披着锦袍,穿着棉布鞋,在一左一右,两位丫鬟的侍奉下,练着字的年轻人。
郑大香主及青衣童子,皆不敢抬头,只一并跪在了屋前。
隐约间,这轿子上面的恶鬼面具里,似乎有一股子阴气钻出。
化作了一个青袍男子模样,跪在桌前,细细回禀着,但声音其他人却听不清楚。
“有阴泽的才这么几个?”
桌前的贵人放下了笔,从身边丫鬟手里接过了热毛巾擦着手,轻声道:“这明州府还有着拜火塘子习俗的人家应该不多了,都受不到几分像样的庇护……”
“拜老火塘子,那是最老的规矩了呢……”
身边的丫鬟笑道:“现在世道乱,背井离乡的人多,多少宗祠都散了的,更何况死后进火塘?”
“那需要送尸归乡,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活计,普通人家也请不起。”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里没了那样的风俗,红灯青衣,在这地方,才这么好厮混呀……”
“……”
另外一个丫鬟接口道:“不过,这里的人不拜火塘子,大的宗祠也少,只是靠了邪祟庇佑着,倒是更方便了少爷找人。”
“不然在那里大家族,老地方里,香火旺盛,那户人家躲起来,可更不好找呢……”
“呵呵,想这么简单就找他出来,也不必我亲自过来了。”
那位少爷,听着她的话,倒是淡淡笑了笑,道:“那些带回来的人怎么样了?”
“没个像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