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极了,绑匪,现在你可以放归你的人质了。”安东尼说,穿着自己的睡衣,“然后当一只好猫,睡個好觉。”
猫仍然咬着火龙模型,表现得就像它完全不明白安东尼在说什么。安东尼发誓自己听到了嘎吱一声。猫在咬模型的时候肯定用到了亡灵魔法。
“不可以。”安东尼警告道。
又是一声嘎吱。
“好吧,如果你一定要坚持——”安东尼说,挥了挥手,接手了骨头的控制。猫僵在原地,瞪着他。
“绑匪已被控制。”安东尼笑道。他躺在猫的身边,让它变回骷髅猫的样子,然后伸手掰开它的嘴,从里面卸下模型。模型的身体两侧各有几粒小小的、尖尖的凹坑。
即使没有了圆溜溜的眼睛,骷髅猫依然在用它眼眶中熊熊燃烧的魂火瞪着安东尼。安东尼伸手抱住它,安抚地将茶匙从爪子下拔出来,塞进了它的嘴里。
……
几乎是太阳刚出来,安东尼就醒了。怨灵鸡坐在他的面前,歪着头看着他。
他在变成床铺的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翻身坐了起来。昨天晚上,大发雷霆的骷髅猫在卧室里兴风作浪,所以他友善地将深夜的舞台留给了狂怒的亡灵生物,搬到办公室睡了一觉。
“早上好,小鸡。”他咕哝道,“猫还在生气吗?”
鸡的喉咙中发出了一串柔和的、震颤的低鸣。
“好吧,我知道了。”安东尼打了个哈欠,拉开抽屉看了看,把火龙模型和罗杰老蛇放在一起,“别担心,小鸡,猫不会一直生气的……只要我能提供足够的白葡萄酒。”
他站起来,把扶手椅变回去(并在心中第三百四十二次赞叹变形术有多么方便),小心地打开了卧室房门,趁着骷髅猫盘在废墟中睡觉时静悄悄地走进盥洗室洗漱,随后快速离开房间,带上了自己的笔记本,打算在温室或者图书馆消磨一整天。
抵达大厅的时候,他还在思考着自己接下来几日的安排。他和弗利维教授打了招呼,向麦格教授问好,然后拉开布巴吉教授旁边的座位,放下包,坐了下来。
“新年快乐,亨利。”布巴吉教授笑眯眯地说,“对了,谢谢你的拍立得相机,我早就想要有一台了。”
“是的,正是因为我听到你这么说过了。”安东尼说,打量着面前的食物,“也谢谢你的手套和试卷——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说我也早就想要有它们了。你的假期怎么样,凯瑞迪?”
“还算可以,比我预期得要忙一些。魔法部有一些……事情。”她手动为“事情”加了引号以表示讽刺,“处理完它们后,我拜访了几个过去的朋友,一起去逛了逛巫师的圣诞集市,和几个根本不理解麻瓜圣诞集市的愚蠢巫师吵了起来。这在朋友也加入后变成了一场热闹的魔法对决——我们赢了,顺便一说——最后每人都被罚了十加隆,然后在一家麻瓜餐馆吃了希腊菜。幸好我们带了正确的货币。你的假期呢?”
“也不错。”安东尼说着,拿了点面包,“学了三句罗马尼亚语,吃了很多龙奶奶酪,知道了两三种面对火龙时或许有用的逃生办法,了解了不下三十种逃生失败的后果。就像你知道的那样,我和海格去了火龙保护区,在那里见到了不少火龙。”
布巴吉教授说:“我听说了。米勒娃还以为你们和波莫娜都无法赶回来呢。”
“收到她的信之后,我们立刻出发了。”安东尼说,“波莫娜回来了吗?”
布巴吉教授摇摇头:“还没有,她还有些事情需要安排,不过她今天下午或者晚上应该就会出现了——你在看什么?越橘果酱、覆盆子果酱、花生酱还是黄油?”
“越橘酱。谢谢你,凯瑞迪。”安东尼接过罐头,开始往吐司上抹果酱,“除了她以外,我们还在等什么人吗?”
布巴吉教授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一袭光彩照人的浅紫色长袍就出现在了大厅中,伴随着一个灿烂的笑容。
“哎呀,这不是亨利吗!”洛哈特高声说,在安东尼旁边坐下了,“我很喜欢你送的羽毛笔,谢谢你。不过,说真的,我已经收到太多羽毛笔了——当然,我很高兴你们对我的第二本自传的热切期盼,但是就像人们经常说的那样,你应该时刻警惕名气所带给你的那些东西……”
布巴吉教授小声问安东尼:“你送他圣诞礼物了?”
“我以为我还算个礼貌的同事。”安东尼装作自己突然对一叠香肠产生了兴趣,也小声说,“不要告诉我我是唯一一个这么做的。”
洛哈特说:“……这也是为什么我从来不会自夸自己是个畅销书作家。不,不,我清楚地知道,我的事业始终是打击黑魔势力。事实上,写完《会魔法的我》之后,我本来打算休息一下我的羽毛笔,将更多的精力投入黑魔法防御术的课程和冒险之中……”
布巴吉教授向安东尼承认道:“你不是。我送了一张贺卡,波莫娜送了一套墨水,米勒娃和菲利乌斯,和我一样,也都是贺卡。”
安东尼说:“好主意,我明年也可以送贺卡。”
布巴吉教授警告他:“如果你问我的话,‘一封出于不善交际而掩饰喜爱的读者来信’大概不算什么好主意。”
“……但是后来,我听说了太多读者因为我而踏上了冒险的道路——哎呀,我的经验告诉我,如果没有足够的胆识和能力,冒险可能会变得非常危险。所以我对自己说,吉德罗啊吉德罗,你怎么可以这么吝啬呢?如果人们对你的经历感兴趣,为什么要犹豫遮掩呢?”
安东尼伸手拿另一片吐司时敷衍道:“有道理,洛哈特教授。”
“你现在也是这么认为的了,亨利?”洛哈特高兴地说,“我听到了消息。和那个大个子猎场看守海格去寻找火龙了,对不对?”他凑近了安东尼,用亲昵的语气说,“亨利呀,我想你现在应该已经明白我为什么在每本书中都强调冒险的不确定性。人们经常读着我的书,便可爱地以为所有的冒险都是那样的了。一次失败的冒险不算什么。”
安东尼点头道:“说得好,洛哈特教授。”
“你看,亨利,你没比要为了它就发那样大的火。毕竟——请容许我引用一下《预言家日报》为我的《会魔法的我》写的新闻标题——‘不是所有冒险家都是吉德罗·洛哈特’。”
安东尼说:“太对了,洛哈特教授。”
“你发火了,亨利?”布巴吉教授高高挑着眉毛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我倒想看看那是什么样子呢。”
“什么?没有。”安东尼说。
天知道他甚至没怎么听明白洛哈特在说什么——他尝试了,但是他很快发现洛哈特似乎不是在试图谈话,只是在演讲。
于是安东尼吃着早饭,想着骷髅猫的事情,任由洛哈特的话语像一群黄蜂般嗡嗡地飞了过来,词句密密麻麻地堆在一起,以令人眼花缭乱地方式飞舞着,然后嗡嗡地离开了,留给他满耳朵平静的嗡嗡声。
“没关系的,亨利。”洛哈特带着宽容的微笑说,“凯瑞迪,如果你住在亨利隔壁,就会像我一样听到他朝着墙壁生了一整晚的气呢。”他露出亮晶晶的牙齿,模仿道,“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