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想要发问的琼斯先生歉意地笑了笑:“你们或许可以想象,在接受了二十多年非魔法教育之后,我感到自己对魔法界而言是彻头彻尾的外人。我觉得自己不属于那里,当然也就不属于霍格沃茨。”
“稍等,安东尼先生。”琼斯夫人打断了他,起身打开了冰箱,“您想吃一点冰淇凌吗?我们有樱桃口味和巧克力味的。”
“不用担心,我马上就要讲到‘但是’了。”安东尼说,“但是霍格沃茨是个很奇妙的地方。那里可能有很多让人不满的地方,有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如何解决,有的我甚至不知道为何会发生……
“然而归根结底,它是个魔法城堡。就像童话里一样,霍格沃茨有独角兽,有人鱼,有马人——”他犹豫了一下,略过了八眼巨蛛和即将送走的、真的在霍格沃茨的火龙,“也有非常、非常真诚友善的同事和学生,他们非常包容我。我在那里收获了非常多善意。”
琼斯先生问:“所以,您认为凯文会在霍格沃茨感到快乐吗?那里安全吗?”
“安全?一点也不。”安东尼认真地说,“快乐?是的,按照凯文的表现来看,他会爱死那里。”
“可是……”琼斯夫人说,她张了几次嘴,依旧没能说出后半截话。
安东尼点了点头:“是的,我知道,有说法称霍格沃茨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他们巫师真的挺奇怪的。”
“妈妈!爸爸!我收好了!”凯文嚷道,啪嗒啪嗒地跑了回来,“我想吃樱桃味的!”
……
安东尼在琼斯夫妇的帮助下才从凯文的恳求中脱身。他不应该在说起自己下周无法陪琼斯一家去对角巷时,提到这是因为要和罗马尼亚火龙保护区的人见面。
不管凯文怎么用乖巧甜蜜的声音请求他的爸爸妈妈,无趣的大人就是不肯答应他跟过去的愿望。
“我一句话也不会说,你可以假装我是个雕像,安东尼先生。”凯文保证道,“我只是想看看养火龙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安东尼温和但坚决地说:“不行,凯文。”除了养火龙的人,这个小小的、不为人知的会面中还包含一只坏脾气的龙,以及一个大概率泪眼迷蒙的海格。
琼斯夫妻也说:“绝对不行,安东尼先生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你不应该为他添麻烦。”他们将安东尼送到门口,反复感谢他抽空来家中吃饭,并为凯文的请求道歉。
“如果我能再吃一个冰淇凌球,我就不提跟着安东尼先生的事情了。”凯文跟到门口说。
“凯文!”琼斯夫人说,“好吧,但是只能吃一个小球。”
“我要巧克力味的!”凯文不假思索地说,跑回厨房里,“再见,安东尼先生!学校见!谢谢你回答我们的问题,也谢谢你带来的第二个冰淇凌球!”
“为什么不谢谢我呢?”琼斯夫人问。
“因为我爱你!”凯文说,举着挖冰淇凌的勺子,“你也要一个小小的巧克力冰淇凌球吗,妈妈?”
“不用了,谢谢你。”琼斯夫人说。
“给我一个。”琼斯先生威严地说。
……
和查理的朋友们约定的日期很快就到了。安东尼将猫、鸡和老鼠都留在了家中——并叮嘱鸡看好猫,不要让它烧太多酒——独自在清晨回到了霍格沃茨。
学生都离开后,霍格沃茨显得空荡荡的。原本被踩得光秃秃的小路上,野花野草已经探出头来,在清晨的微风中摇晃着。不知怎么,黑湖也显得比往常大一些,倒映着蔚蓝的天空。水波轻轻拍打着岸边,一只不知从哪儿逃出来的白鼬正望着湖面出神,又被安东尼的脚步声惊得窜入了灌木丛中。
安东尼敲了敲海格的门,被屋子中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的声音吓了一跳。
“海格,你在家吗?”
“来了,亨利。”海格带着重重的鼻音说,拖着脚步给他开了门,“最后——最后看诺伯一眼吧!”他哽咽了。
诺伯在精神十足地撕咬着牙牙的零食柜子。那个被加固过的柜子此刻正躺在地板上,在火龙的牙齿下等待自己散架的时刻。
“我给他的箱子做了些装饰。”海格双眼通红地说,让安东尼进了房间。
他的身后就是准备用来运送诺伯的箱子——非常结实,而且在火龙专家查理的建议下补上了几个勉强具有防火功能的魔咒——箱子被漆成了红色,外面挂了一圈气球,围绕着中间歪歪扭扭的“诺伯”字样。
海格难过地看着小龙:“我按照生日派对装饰的……我甚至都没能给它过一岁生日!可怜的、可怜的诺伯!”
诺伯将柜子的一角烧黑了。
“你可以去保护区看它。”安东尼说,“你可以在罗马尼亚给诺伯过一岁生日,和它的火龙同学们一起。”
海格着迷地盯着小龙看了一会儿,才掀开箱子的盖子,继续介绍道:“我在箱子里放了死老鼠和白兰地,还有它的玩具小熊,以防它感到孤单。对了,我还把它出生的茶壶和你的袍子也放进去了……哦,诺伯,我希望我能给它更多。”
安东尼看到海格还放了一封信在箱子里,也被泪水打得皱皱巴巴的。
“你可以放一点和自己的东西进去啊。”安东尼说,“你知道,能让诺伯想起你的东西。”
“诺伯——我——”泪水又从海格的眼中涌了出来,渗进他毛发纠结的头发和大胡子中,“我觉得放什么东西都不对。我打算走之前放几块我自己做的岩皮饼和白鼬三明治进去。”
这时,小龙似乎终于意识到房子中又多了个人。它将自己的目光不怀好意地转向来人,而安东尼诧异地发现它比一周前又大了很多。它冒着烟的鼻子和闪着冷光的牙齿现在看起来真的有些威胁性了。
诺伯抬着鼻子,在空中闻了又闻,突然又呜呜叫起来。
“天啊,诺伯!”海格停下了擤鼻子的动作,震惊地说。
“它在做什么?”安东尼问。
“它在对着你呜呜叫。”海格说,“它在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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