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先生说:“棒极了。”
“我提到过奥卡姆剃刀吗?”安东尼若有所思地问。
“没有,那是什么,教授?”
安东尼摇摇头:“算了,没什么。”
他记起自己为什么将奥卡姆剃刀这一节删去了——魔法就是让奥卡姆剃刀失灵的那种东西。
它拼命在自己的世界中加入假设和猜想,然后端给所有人被搅得一团糟的现实。复杂而难以验证的猜想可能才是更加正确的那个。麻瓜科学中的简洁之美在这里不复存在,有的只是繁杂、精美、堆得摇摇欲坠的遍布花卉图案的骨瓷茶杯,有的茶杯还长着几条腿。
在跟着努力克制自己疑惑表情的林德先生继续向前走时,安东尼问:“对了,你从哪儿看到这个理论的,普伦凯特先生?”
“一份小报。”学生说,“丽痕书店用它来包我今年订购的书了。我想我一不小心买了太多,以至于我的包装纸都能差不多拼起一份杂志……我妈妈说那上面全是颠三倒四的疯话,不过实际上还挺有意思的。”
安东尼了然地说:“《唱唱反调》。”
他听丽痕书店的店员抱怨过这本杂志,原话是“哪怕他们拿到了洛哈特的专访,大概也会成为《吉德罗·洛哈特,高山上的英雄:我帮雪人摆脱了骚扰虻》之类的东西”。
……
经过了这个混杂着魔法和非魔法的温室,他们随后的旅程骤然变得轻松随意起来。林德先生将他们带到每个温室前,都会先和同事确认房间中暂时没有旅客正在参观,然后他们便能享受一场开诚布公的巫师与麻瓜之间的交流。
他甚至还带领他们参观了平时不会对外开放的得意收藏。据他说,这可是斯普劳特教授都赞叹过的。
不同于受到保密法限制的人类,英国的植物——世界上各处的植物——并不在乎彼此有没有魔法。
在魔法部还没有监管到的地方,除了那十多次遇上的魔法生物,林德先生(以及其他植物学家)显然已经遇上了很多攻击性没有那么强、魔法没有那么明显的植物。它们或者正生活在植物园中一个隐蔽的工作区域中,或者变成了影像和标本,被冠以“珍贵”“罕见”之类的形容词,挂在走廊的墙上、摆在玻璃橱窗里。
看到一面墙的树叶标本,安东尼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拿出学生偷偷混进去的树叶,和墙上的各类树叶比对起来。
“这是什么?”林德先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扭头看了一眼,“橡树叶?”
“好吧,橡树。”安东尼说,从墙上找到了橡树的树叶,对着看了看,点点头,将树叶放回口袋里。
林德指着远处一个密封的树叶标本:“说起橡树,那里也是橡树叶,但是那个有些奇怪。”
安东尼和学生们都凑到玻璃罩子外面,对着里面精心保存——但仍旧显得和垃圾桶旁、水洼里面或者泥地车辙印中的枯枝败叶没什么两样——的橡树叶仔仔细细地从各个角度研究着。
“怎么奇怪了?”安东尼问。
林德笑道:“您看不出来吗?还是斯普劳特教授告诉我它们不太对劲的呢。”
“魔法杂交?”一个学生闷声闷气地问,几乎要把自己的鼻子在保护罩上压扁了。
“很遗憾,不是。”林德先生说,“斯普劳特教授发现这些树叶上有些……我也不记得她是怎么说的了。总之,她的结论是,有什么魔法生物曾经在这棵树上打斗过。”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安东尼更加好奇地凑了过去,从数个毛茸茸的学生脑袋上俯瞰这一小沓叶片。
“我知道了!”托勒突然喊道,“贝尔比测试!”
“不对,是普尔维斯测试!”
安东尼,身为一个欠缺霍格沃茨基础魔法教育、且在自修时将魔药、草药、神奇动物等课程都放在一旁的麻瓜研究课教授,听学生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鉴定草药生长环境、品相状态、魔法价值的各种方法。
斯普劳特教授应该会很欣慰,这节麻瓜研究课的实践活动已经快变成草药的复习巩固课堂了。
看着学生们争论斯普劳特教授应该用了什么咒语(“不对,那个是破坏性的!叶子不可能还保存得这么完整。”),安东尼扭过头问林德:“您怎么会想到让波莫娜检测它们?”
“当然是因为我自己也怀疑它可能和魔法有点关系。”林德先生说,“我起初没想采集它们的,但是森林里的痕迹显示不久之前有生物来过,而且在这里待了很久。如果没有魔法参与,我会说那些痕迹像是人……但是这个人一样的生物的行动轨迹相当不合常理,几乎像喝醉了一样在林子里跌跌撞撞。而且我相当肯定,如果那真的是个人的话,我早就应该碰上它了。”
“然后呢?它是什么?”
“我不知道。”林德先生说,“这棵橡树被拦腰撞断了,而且撞断的高度非常奇怪,安东尼教授,非常奇怪。树干像是被烧焦了一样。树叶也是,您看,最下面那一片。我当时立刻知道森林里有些奇怪的东西,采集了一些样品就立刻回来了。斯普劳特教授说我可能遇上了巫师,总是有些胆大的巫师喜欢到处乱走,然后在森林里遇上各种黑魔法的东西。”
“您在哪儿采集到的?”安东尼关心地问。
林德先生笑道:“您和斯普劳特教授问的问题一模一样。我的回答也是一样的:一个偏僻的好地方,在希腊边上,当地人管那里叫维特穆尔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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