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天气是真的不正常,好像气候都在挤着往前赶,六月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吧往年七月的炎热天气过完,就迅速的进入到了本属于八月的雨季。夏日的雨,来临前往往伴随着压抑的热气,火炉里钻出来的热风卷起地上微小的尘土颗粒,附着在身上,摸不到,却难受得紧。尤其到了傍晚,在夕阳本就要来临的时候,卷起尘土的风给这暗黄色的天更填了一份土色,抬头用力的望,好像依稀能看见些云朵的轮廓,它们好像都被黏上了一层土,沉重的要掉落下来。天仿佛就压在人们的头顶,随时都有可能砸下来,你不知道再迈一步,是不是人头就会被碾碎。齐聿就站在那朵乌云下面,头碰着云的底端,它看起来马上就要吐出大量的雨水来,可在下雨的前一秒,还在源源不断的释放着热气。人身上的汗珠就从来没有断过,皮肤上糊着一层汗水,动一动就有汗水从脸颊滑过,衣服都黏在身上。即使这样,齐聿依旧穿着整齐的西装,他好像感觉不到热量一样,安然自若的走上了一条长长的台阶,甚至没留下一滴汗水。已经过了下班时间,简洁但明亮的大楼里开着空调,一瞬间就让人降下了温,凉气灌入鼻腔,甚至有些不习惯。大楼里面空无一人,只有角落尽头的那扇实木大门没有关紧,里面传出了些悠扬舒缓的曲子。夲伩首髮站:&120213;&245;18&120213;&245;.&120200;&245;&120054;后χμ章幯綪捯渞蕟站閱dμ齐聿脚步沉稳的走了过去,里面的人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在他迈进门的那一秒,音乐声小了不少。“我的大功臣这是又发现了什么事了,居然要下班之后再来。”老何把翘到桌面上的脚拿了下来,但整个人还陷在按摩椅里,闭着眼睛仰着头,“诶——你之前审那么多文件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还是年轻好啊,我这脖子都快交待在这了。”齐聿并不接他的闲聊,而是等到按摩椅停下的瞬间,将手里的文件递了上去。老何虽然皱了眉,但依旧接下了文件翻看,听着他的解释,“这是裴于州生前唯一一张支出的卡,他从进入系统,这三十年来一直资助着安德县所有贫困户子女的上学问题,还给他们提供就业机会。”“诶呀,这人啊,真不是非黑即白的,公德,私德,这些……”老何还在慢悠悠的评判,但齐聿已经打断了他的话,“二十五年来一共有三百三十一个本科以上学历的人从安德县走了出去,这些人现在分布在全国各地的政府岗位上,即使他已经死了,还在源源不断的给他,给裴家,给和他相关的人在传递聚集能量,裴于州,他绝对不仅仅是死了这么简单。”这句话本应是颗惊雷,放在任何地方都会炸出窜天响,但此时他面前的老何却无动于衷,轻飘飘的将文件放在了桌子上,又启动了按摩器。“先放在这里吧,这种事即使是真的也不能急,时间长了,他们会自然露出马脚的。”齐聿没说话,但他脑子里一直回荡着那天齐舒瑶说的最后一句话,“就算裴于州死了,但是裴家这个组织绝对还有人在运行,不然为什么那些女孩没有被收回去,负责养着她们的人为什么还在不停的商量着联姻的事情。”可是如今没人在乎这件事,他只能默默的收起证据,随口和老何说起了别的事情,“您最近怎么这么开心啊?”“见到了故人,曾经的天之骄子,如今也跌入了凡尘啊。”这场雨终究还是没下来,夜晚悄悄降临,没有行人也没有车子经过的大楼下面,只有对面大厦里对坐的两个人看到了齐聿从大楼里面走出来。男人用嘴巴叼着自己的墨镜腿,一直盯到齐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转头看向自己对面的女人。徐梅已经很不耐烦了,但还是强迫自己坐在原地,她看到了齐聿,却没什么反应。男人看着她的表情,一脸寻味,“看看啊,你曾经的小弟,现在都爬到什么地方了,再过几年怕不是他都要坐上那最高的位置上了,怎么样,当初是不是后悔了,跟着他比跟着我强,是吧。”徐梅也收回了视线,回答得毫不在意,“他就是这种人,永远会从逆境里爬出来的人,你可以把他收入麾下,但是却不能试图打压他,你不知道他还会从哪里钻出来,给你致命一击。”男人听着她的话,甚至鼓起了掌,“我就说还是地上的生活能让人进步,你看你,都会用成语了。”徐梅翻了个白眼,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但如果我和他在一起,那他就不会有今天的成就,他混得甚至可能还不如你现在。”男人被挑衅了也不恼,他喝了一口茶,摇起了扇子。“我就说你们地下都是人才,只是没生在好时候。”徐梅的耐心彻底被磨没了,放在腿上的双手攥成了拳头,“我们信命的,命运在出生前都写好了,我们这种人,怎么有可能翻在你们头上呢,你说对吧,冬大爷。不过呢,你有什么事就赶快说,我没有心情和你拉家常,我们俩不是结束了,是从来没开始过。”冬大爷脸上的笑容更大,“别这么绝情啊,我们不是配合的很默契吗,这么多年都坚持了下来,怎么快要大功告成了,你怎么却退缩了?”“是你先绝情的,不能怪我。”“你连严刑拷打都能替我扛过去,还有什么不行,现在真就安心和一个小军官结婚?这不是你的性格,也不是这些年付出应得的回报。”屋子里明明环绕着热气,可他说出这些话后,徐梅却感受到了凉气从心底涌了上来,她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却疼得她直不起腰。“刚刚生过孩子的产妇,却被一群穷凶恶极的人抓走了,她的小女儿被放在她曾经辉煌过的大厦门口,路过的人都不会多看一眼,可是有些人就是无知,他们总觉得产妇生下孩子之后整个肚子都塌下去了,他们看着产妇还隆起的腰,以为胎儿还在肚子里,就拼命的抽打女人身体最脆弱的地方,直到下身出血,直到她那个地方,永远失去了功能。”“别说了!”徐梅站起来,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茶杯上,瓷杯子飞了出去摔个稀碎,却砸不碎男人的声音,“可她还是什么都没说,或者说她当时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他们要找的人在哪里呢,只是她最后真的跑了出来,浑浑噩噩的在她并不熟悉的人间度过了多少岁月,等到再次路过那个曾经属于她的地方时,才想起来,她丢弃了个女儿,可是女儿对她来说有什么用啊,她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她女儿们的父亲,还不是丢下她早就跑走了。”徐梅倾身过去,抓住了他的衣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这么多年到底在哪!”“放心,一切都还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回来,就是要把本应该属于我的,全都拿回来。”她突然笑了,伸手温柔的替他抚平衣角的抓痕,还挑逗般的摸了摸他的脸,“是吗,你真的什么事情都知道吗?”京阳热的出奇,远在南边的下洋更是热得人喘不过气,在不透风的小屋子里,沉光仰着头喷出一股水,身子软绵绵的砸了下去。下面的林柏挺着腰,不住的射精,jingye完全埋进了女人的身体里,他伸手接住她的身体,紧抱在怀中。即使在这种时候,沉光脸上的表情也不曾多样变化,她眼睛中总是凝着一种莫名其妙的雾气,看着他的时候,又会释放出来,把他完全包围。他就在这种氛围中沦陷,喃喃自语,“我美丽的小姐啊,你为何总露出这般失落了神情?”沉光撩开黏在脸上的湿发,努力的笑了一下,“只是人生中的每天都在重复着无所谓的事情,很是无聊。”她环抱着林柏的脖子,抱着他翻了个身,林柏的视线中只剩下她,而她的视线却越过他的肩膀,望向小茶几上的果盘,果盘里插着的水果刀。林柏自言自语的说了好几句也不见她接话,低头咬在了她的胸上。沉光吃痛,皱了起眉。“你干嘛?”她挡着胸。林柏用手指揉着她的rutou,拉扯,按压,“你说我们会不会有个孩子,我们能把他养大吗?”“要孩子干嘛,都是累赘,就我们两个这样,不好吗?”“好啊,我们两个,逍遥自在。”他们相拥着,抱得越来越紧。“小光,你什么时候带我回长港看看,我还没去过哪里呢。”“长港啊,我也很多年没回去过了,都不知道那里发展成什么样了。”“怕什么,你不是家人还在那边吗。”“可你为什么从来不和我说说你的家人啊。”“我啊……”林柏平躺下来,把手垫在头下,另一只手抬了起来,抓着虚无缥缈的风,“我只不过是一个被抛弃的,被利用的,小棋子罢了,但是如今我已经挣脱那把枷锁了,我自由了,和你一起。”沉光躺在了她的胸膛上。时间就跟着这无尽昏黄的天气一天天的轮回,终于到了六月的最后一天,荼蘼给她自己定的生日。旋砂会馆已经红火了一个月,并在这最后一天把热度推上了个新的巅峰。齐舒瑶在下午过来的,今天会馆全天24小时营业,把一整条街都带着热闹了起来。她已经习惯周围的嘈杂环境,如今整个大厅里都砸满了烟花和酒券,那个过生日的小女孩就站在台上,被钱淹没了。这一轮开酒结束后,她扶着晃晃悠悠的荼蘼走了下去,刚走进员工通道,荼蘼就迅速起身,眼睛里看不见一点醉意,她飞快的拉着齐舒瑶走进了边上的一间屋子里,门刚打开,她们就一起倒在了钱堆里。荼蘼在钱上放肆得打了个滚,闻着钱上面独特的味道,这香气比酒还让人上头。“姐,你知道吗,我昨天算了一下,不加上今天的,这一个月我已经盈利过百万了!我真的不敢想啊,这也太赚了吧,虽然名声大了之后就招了不少平时在电视上能看到的西装革履藏得很好的妖魔鬼怪,但是那都是小问题,三言两语就被我哄过去了!”齐舒瑶不在意身下这些钱,她只看着荼蘼,抬手揉了揉她的兴奋的脸。“你只要开心,就什么都行。”“我真的太开心了,虽然明天我就要去把这些钱存起来,但钱啊,还是抱在怀里的感觉最好。”她们仰着头傻笑了一会,经理就来催促荼蘼回去前台,荼蘼出去了,经理却还在原地,一脸纠结的看着齐舒瑶,“怎么了?”她问。“那个,齐小姐,外面,齐先生在外面,让我叫您回去。”齐舒瑶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拐到后面的停车场,和齐聿对视。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情报和床上的交流和改善,还是那种半吊着的诡异气氛,他时不时的阴阳怪气,她的火气也一点就着。她走过去时齐聿正依靠在车门上抽烟,他平时几乎完全不抽烟,只有应酬的时候陪一两根。“你干嘛抽烟啊,那味道多难闻。”“她这地方全是烟酒气,你们关系也还是那么好。”“你就和她关系那么好。”齐舒瑶不怕死的往前一步,仰着脖子,“最起码她是因为我而和我好的。”“你说什么?”徐梅今天去办证中心去取房产证,现在小北区的这方面业务都规划到了一起,楼下办理证件,楼上过户房产。吊在棚顶的电视机还放着新闻,只是电视的样式从大屁股的笨重机器换成了液晶屏,再到现在,换成了这种她已经叫不出名字的高端产品。新闻里播放着新上任的传媒总局女领导徐迦凌的发言,她长得很漂亮,声音却很是低沉,让徐梅仍不住回忆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天。二十多年前,曾经有记者采访过那群被迫从地下搬到地上的人,最想要的是什么,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只有身份证办理窗口处排着的长长的队伍一直延伸到了大楼外面。轮到徐梅时,是那天的最后一个号,工作人员的耐心已经用尽了,嗓子也说的哑了,她拿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比划着问她姓名。姓?她们都没有这东西,站在柜台前的年轻女人也不在乎工作人员的白眼,转头看向了架在高处的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放着牺牲的公安局副局长徐彬来的事迹通报,长篇大论,歌功颂德。她转了回来,看着工作人员。“我姓徐,徐梅,办身份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