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华忠和杨华洲兄弟分别蹲在老杨头的身侧,哥俩耷拉着脑袋,也都跟着沉默。
老杨头身后的床上,谭氏直挺挺躺在那里,眼皮子是睁着的,眼泪从那双看不见的眼角里淌出来,顺着脸颊染湿了她花白的鬓发,最后落入身下的被单里,被单湿了一大片。
她一双瘦如枯槁的手臂裸露在外,臂弯处扎了两根银针。
显然,先前福伯已经来过了,并把谭氏扎醒了。
现在福伯不在屋里,杨永青也不在,那应该是跟福伯过去抓药去了。
杨若晴环顾了一圈四周后,抬头跟身旁的骆风棠对视了一眼,后者眉眼紧皱,脸色凝重。
杨若晴在心里叹了口气,方才一路急吼吼的赶过来,就是担心老两口,担心他们上了年纪扛不住这打击,可现在看到他们了,这满肚子安慰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白发人送黑发人,走的是老两口最疼爱的曾孙,对老杨家大房有着代表意义的曾孙。
任何安慰的话,此时此刻都是苍白的,还不如不说,就此沉默的站着吧!
好一阵之后,杨华忠终于抬起了头,跟杨永智那沉声打听具体情况。
杨永智蹲在墙角,双手抱在脑袋在那闷声抽泣,赵柳儿站在边上陪着。
闻言抬起头来,一双眼眶早已泛红。
嗓子也有点沙哑的道:“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镇上的怡和春医馆,大夫给修儿瞧了情况后,便说孩子送来迟了,情况太严重,浑身脱水,没得治。”
“我们求大夫甭管咋样也得治,不能就这么放弃,大夫便给修儿开了药,说这药要是孩子能存在肚子里,兴许还有一线生机,倘若存不住,便是华佗转世也没辙。”
“那药我们压根就喂不进去,刚喝了几勺,一眨眼的功夫就全给吐出来了。”
“到后面,孩子压根就张不开嘴了,身下还在稀里哗啦的泻,泻出来的东西黏糊糊的,像清汤寡水,有的又飘着一两块棉花絮似的东西,大夫说,那是肠子里的油,孩子被伤到了根本,大夫说完那句话还不到一碗茶的功夫,孩子就走了,呜呜呜……”
亲眼目睹了全过程的杨永智忍不住把头埋在膝盖上哭了起来。
虽然他对李绣心没啥好感,可是修儿终究是自己的亲侄子。
亲眼目的自己的侄子死在面前,杨永智悲伤到不能自己。
赵柳儿也是一边揩泪一边轻抚着杨永智的后背。
而屋里其他人也都是陷入了更深的悲伤中。
就连杨若晴都忍不住侧过头去,抬手抹了把眼角的湿润。
修儿……他是无辜的。
那么弱小的生命,来到这个世间才刚刚一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屋子里吃药,养病,还没来得及长大,还没来得及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还没来得及感受这世间的人情冷暖,分辨善与恶……
就因为他摊上了一个愚蠢的娘,嫁祸别人不成,反倒连累了他,断送了这条无辜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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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绣心真是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