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不孝子,吃里扒外的东西”
刘寡妇还在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骂。
“老娘我为了供你念书,省吃俭用,纺线织布把眼都快熬瞎了”
“你瞅瞅你做的啥背着我,偷了家里的炭出去送人”
“你对得住我吗你的良心在哪里”
“快说,你送给谁了是不是那个胖丫”刘寡妇喝问。
沐子川身子轻轻摇晃了下,终于回过神来。
“是。”
他皱着眉,沉声道。
刘寡妇怔了下,随即一屁股坐在地上,拍打着土巴地哭得肝肠寸断。
“我滴个天,我滴个地,那个死丫头灌了你啥迷魂汤”
“瞅瞅你做的好事,热脸贴了冷屁股啊”
“人家才不稀罕你的木炭呢,你的好心,都喂了狗”
沐子川不知道这院里院外的闹剧,是几时收场的。
他精神恍惚着,就像一具被掏空了灵魂的躯壳。
任凭双脚把他带回了西屋,呆呆坐在书桌后面。
男孩儿的双眼,无神的瞪着那屋梁,清瘦的手指,握紧了拳头
到底怎么回事
为何木炭又被送回来了
是晴儿把木炭打发了别人还是另有蹊跷
沐子川反反复复琢磨着这件事儿。
他霍地抽身而起,朝屋门口奔去。
他不能一个人在这胡思乱想,他必须去找晴儿问个清楚明白
刚冲出西屋,就发现娘正披头散发着堵在堂屋门口。
“你要去哪是去找死胖丫”
刘寡妇问。
沐子川点头“这事儿我得问清楚,我不相信晴儿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
“我呸”
刘寡妇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妇人猩红着双目冷笑“甭去问了,你还嫌这羞辱不够多吗”
“娘,你让我去问,不问出个缘由来,我不死心”
“甭管啥缘由,这木炭都被打发回来了。”刘寡妇道。
“若是死胖丫在乎你送的东西,她就得放在心和胆上呵护着。”
“打发回来了,就说明她不在乎。”
“人艰不拆,既然都不在乎了,你还要问个啥缘由”
“你看清楚这事实就成了,往后,莫要再犯傻”
沐子川僵在原地。
脑子里回旋着娘的最后一句话。
是的,他一直存在幻想,一直在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甭管是啥缘由,这被打发出来的,是他送的木炭。
而非骆风棠送的果木炭。
这已足够说明一切。
罢了,罢了。
“娘,是儿子的错,儿子不闹了,这就回屋温书去。”
沐子川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球,精气神瞬间萎靡下去。
撂下这话,他转过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回了西屋。
身后,刘寡妇望着儿子落寞的背影,妇人心如刀绞。
却还是狠狠心,返身把堂屋的门栓插上。
自个坐回了纺织机上,边织布,边留意着对面西屋的动静
“阿嚏”
正在跟孙氏学做针线的杨若晴,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哎呀,是哪个王八羔子在背后咒我”
她抹了把鼻子,嘟囔道。
一旁的孙氏笑了。
“哪里是被人念叨,怕是着凉了。快,把脚塞到暖桶里去。”
孙氏吩咐道。
杨若晴点点头,脱掉了鞋子,把脚放进了大暖桶。
“还宽敞着呢,娘你也把脚放进来。”杨若晴道。
孙氏笑着应了一声,也把脚塞了进去。
操起一件杨华忠的外衣,把三个孩子还有她自个的腿给盖住。
这样的冬日午后,外面北风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