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萃群的脸色变了。
他抬了抬手,示意冯蛮先不要说话,转身来到办公桌后面,按下了桌面上的响铃。
张鲁飞快的带了几名手下冲了进来。
就要上去抓捕冯蛮。
冯蛮花容失色。
“胡闹。”李萃群一拍桌子,“冯小姐是自己人。”
“是!”张鲁赶紧停手,甚至还向冯蛮敬礼,“冯小姐是自己人。”
“你立刻集合手下人待命。”李萃群沉声说道,“等我通知,随时准备出动。”
“是。”张鲁看了冯蛮一眼,然后带着手下赶紧转身离开。
……
“苏晨德现在在哪里?”李萃群给冯蛮的杯子续水,问道。
他作思索状态,“自来火行街?五角地?福熙路?还是台斯德朗路?”
冯蛮大惊,旋即苦笑一声,“我还当作是给李先生的见面礼,却是没想到原来李先生早就知晓。”
“不,这确实是见面礼。”李萃群摇摇头,表情诚恳,“我的手下只是发现苏晨德曾经在这些地方活动,至于说确切的地点,暂时还没有查到。”
那一天,丁目屯假惺惺的再三拒绝后,终于正式答应合作。
两人正好目睹了仙乐都夜总会门口的盛况。
先是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此人正是李萃群以及丁目屯都认识的苏晨德。
得知有这么一条大鱼潜入上海,李萃群、丁目屯便安排手下暗中打听。
一切以不惊到苏晨德为第一准则。
事实上,在李萃群、丁目屯的心中,苏晨德是早晚能够抓捕的囊中之物,区别在于什么时候抓到。
不过,冯蛮能够主动交代出苏晨德的确切地址,这还是令李萃群非常高兴。
一方面是可以抓人了。
另外就是,苏晨德这个见面礼也足以说明冯蛮的诚意了。
当然,还有冯蛮口中的电台和密电码。
“人在那里?”李萃群问道。
“福熙路三十九号。”冯蛮说道,“如果不在这里,就在五角地的通达旅社406房。”
她皱眉思索,“在福熙路三十九号的可能性大一些,那是苏晨德后来为自己租下的洋房,居住环境好。”
“为什么你会觉得他现在在福熙路呢?”李萃群好奇问道。
“苏晨德清晨刚从巡捕房放出来。”冯蛮说道,面露讥讽之色,“他这个人喜欢享受,两天不洗澡、不换衣服就浑身难受,在巡捕房被关了好几天,出来后还不得洗个澡、换身衣服,吃饱喝足再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巡捕房抓他做什么?”李萃群问道,“巡捕房发现他的身份了?”
“不是。”冯蛮摇摇头,“抓苏晨德的是程千帆,‘小程总’说苏晨德要谋刺他。”
“程千帆讹了你们多少钱才放人的?”冯蛮这么一说,李萃群瞬间就懂了。
冯蛮露出惊讶之色,这李萃群好懂程千帆啊。
“一万大洋。”冯蛮说道。
“他怎么不去抢?”李萃群哼了一声,“最后给了多少?”
“两千大洋。”冯蛮苦笑一声,“好说歹说,那边才同意的。”
她看着李萃群,“李先生怎么一下子就知道程千帆是要勒索钱财的?”
李萃群笑了笑,“贪财好色‘小程总’嘛。”
苏晨德既然能放出来,自然说明不是因为谋刺被抓的,若是这家伙真的谋刺程千帆,以这位‘学弟’那惜命且狠辣的性子,苏晨德不被大卸八块才怪。
恩?
李萃群突然想起来,代号‘大副’的董正国曾经主持刺杀程千帆,而董正国是受到苏晨德指使的,这么说来,程千帆说苏晨德刺杀他,这没说错啊。
“苏晨德命大啊。”李萃群笑着说道,“我这位学弟若是知道苏晨德指使人对他动手的,苏晨德必不能活着走出巡捕房。”
“正国,正国他没事吧?”冯蛮突然问道。
李萃群微愣,然后就明白了冯蛮为何突然问这个了。
他刚才的话,引得冯蛮担心董正国了。
毕竟苏晨德主使,真正策划对程千帆的刺杀的是‘大副’董正国。
“冯小姐好定力。”李萃群赞叹说道,“我还以为冯小姐会一见我就问正国兄的情况呢。”
“我知道正国现在是为李先生做事情,便知道正国必然没有生命危险。”冯蛮说道,“程千帆不敢得罪李先生,不过,正国必然免不了受一些皮肉之苦的。”
聪明的女人。
李萃群微微颔首,“冯小姐放心吧,正国已经放回来了,只可惜吃了些皮肉苦头。”
他突然露出疑惑之色,“程千帆怎么会突然盯上苏晨德的?”
“程千帆在白尔路同女人幽会。”冯蛮说道,“应该是马思南路响枪惊到了程千帆,他从房子里跑出来,正好被苏晨德撞倒在地。”
冯蛮冷笑一声,“也是苏晨德倒霉,许是程千帆见他穿着光鲜,想着可以讹一笔,便命令手下将苏晨德抓起来了。”
“这倒是符合这位‘小程总’的做派。”李萃群点点头,忽而问道,“马思南路响枪?是周文瑞被刺杀?”
“是的。”冯蛮点点头,“苏晨德那天也正好带人在白尔路有行动,却是被马思南路的枪声惊到,只能选择罢手,他也就是在匆忙撤离的时候撞到和女人偷情的程千帆的。”
“行动?”李萃群目光一缩,“什么行动?”
“这也正是莪要送给李先生的第四份见面礼。”冯蛮微笑着,“一笔钱,新四军的募捐款,苏晨德当时带人去白尔路就是冲着这笔钱去的。”
“白尔路。”李萃群闻言,对于‘新四军’以及‘募捐款’这两个关键词的反应似乎都并无冯蛮想象的那般大,而是喃喃自语‘白尔路’,似乎是在琢磨白尔路有什么特别的。
“关于这笔钱的情况,你且细说一番。”李萃群表情凝重,“根据你们掌握的情报,为何红党会选择在白尔路?”
“白尔路的什么地方?”
他看着冯蛮,目光炯炯,又问了句,“还有就是,程千帆在白尔路与女子偷情,此事确切吗?那个女人是谁?这些都能得到证实吗?”
“还有就是。”他的语速不快,眼眸中闪烁思索之色,“程千帆在白尔路何处与人偷情?距离苏晨德当时准备行动的地方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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