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向程千帆也鞠躬行礼,看到程千帆的脸上露出的满意笑容,童学咏心中暗骂不已。
他此前已经知道程千帆暗中投靠日本人,甚至还祈求日本人给他起了个日本名字‘宫崎一夫’。
这个铁杆汉奸这完全是以‘宫崎一夫’这个日本身份沾沾自喜、与有荣焉呢!
“程总来了啊。”三本次郎看了宫崎健太郎一眼,“我们正在讨论虬江码头的刺汪桉件,正好你这个法租界的地头蛇来了,帮忙参谋参谋。”
说着,他指着荒木播磨说道,“荒木可是一直对程先生赞不绝口啊,说上海滩就没有程总不知道的事情。”
“三本阁下和荒木君谬赞了。”程千帆赶紧说道。
童学咏一直暗中注意程千帆,他想要通过一些细节确认程千帆在日本人心中的真正地位,以为后续。
“程某对于虬江码头的刺杀桉也只是耳闻而已,刚才才和荒木君聊起来呢。”程千帆继续说道。
“噢?”三本次郎微笑点头,“程总对此事作何看?”
“汪先生是一位值得敬佩的政治家,忧国忧民,一直为谋求中日之最终和平奔走呼号,实在是令人敬佩。”程千帆说道。
“而重庆方面,常凯申排除异己,容不下汪先生此等为国民谋万事太平的国士,实在是令人失望透顶。”程千帆表情严肃,“这种刺杀手段,更是为爱好和平之人士所唾弃。”
“程总所言极是。”童学咏听了程千帆这番话,心中隐隐作呕,却是反应迅速,立刻说道,“常凯申那是出了名的背后捅刀子。”
程千帆同三本次郎以及荒木播磨有了一个隐蔽的眼神交流:
童学咏是红党出身,此人固然已经投靠了帝国,不过,此人对于常凯申自然是有着发自骨子里的敌视态度的,这属于正常。
事实上,无论是特高课这边还是宪兵司令部那边,对于招揽投诚的中国人,会非常注意他们的出身,譬如说中统、军统、红党,出身不同,他们之间天然有矛盾,这也便于‘帝国’对于这些人分化、控制。
“赵义已经死了,警察局去抓捕赵义的妻子陶云红,却发现这个女人已经失踪不见了。”荒木播磨说道。
“失踪不见了?”程千帆皱眉,“是提前被安排送走了?”
“根据我们的调查,陶云红在事发前的晚上还在家中。”童学咏说道,“现在的推测是,陶云红是在六日的上午悄悄离家的。”
程千帆没有理会童学咏,他看向三本次郎,“三本阁下的意思是,查找这个陶云红?”
“目前来看,这个女人大概率已经逃离上海。”三本次郎沉声说道,“如果没有离开上海,请帮忙找到人,如果已经离开上海,请务必帮忙查清楚这个女人是通过什么途径离开的,有哪些人帮助她离开。”
“程某必当尽力去调查此事。”程千帆点点头,“不过,这可能需要一定的时间。”
“还请尽快。”三本次郎点点头,客客气气说道。
“哈依。”程千帆两腿一并,突然用日语说道。
童学咏看了程千帆的这幅丑态,表情沉静,澹澹一笑。
“童先生,你先去忙你的吧。”三本次郎看了童学咏一眼,澹澹说道。
“是。”童学咏恭敬的鞠躬,然后冲着荒木播磨和程千帆鞠躬致意离开。
……
“课长似乎很看重这个童学咏?”程千帆笑吟吟问道。
三本次郎看了宫崎健太郎一眼,心说你这话的语气是什么态度?
随后他的目光便停留在宫崎健太郎放在地上的礼盒上。
宫崎这个家伙啊,也罢,正是因为宫崎对他衷心,一片赤诚,所以才态度如此随意。
“宫崎君,‘陈州’的身份被识破,汪康年被抓,我们需要在侦缉大队内部扶持一个新的人选。”荒木播磨代三本次郎解释说道。
“汪康年还没招?”程千帆闻言,顺理成章的关切询问。
“招了。”荒木播磨说道,“不过,等于是没招。”
“什么意思?”程千帆露出不解之色。
“我们使用了电刑,汪康年受刑不过,终于承认自己就是红党‘陈州’。”荒木播磨解释说道,“不过,进一步审讯之后,汪康年却又拒绝交代关于红党的其他情况。”
此时,三本次郎冷哼一声。
程千帆心知汪康年的这种‘冥顽不灵的态度’已然引起了三本次郎的强烈不满,恐怕已经有了杀心了。
“这种情况下都还不开口……”程千帆微微皱眉,思索说道,“要么汪康年确实是不知道,或者说,他在拼尽全力守护某个高度机密。”
“课长和我也认为汪康年是想要保住某个人或者是某个秘密。”荒木播磨说道。
他的眉头是皱着的,“现在来看,最大的可能是汪康年在保护某个人。”
“荒木君的意思是……”程千帆思忖说道,“还有一名比‘陈州’还要隐秘的红党,而这个人同‘陈州’一样隐藏在帝国相关机关内部,汪康年的最后使命便是在保护这个人。”
“可能性很大。”荒木播磨点点头。
程千帆脸色一变,面上是不可思议以及愤怒之色,“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难以想象红党能够在我们内部安插那么多奸细,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他的心中同时在苦笑,没想到此事竟然发展到此种地步,若是日本人真的笃定认为在其内部有一个比‘陈州’还要隐蔽的间谍,那对于他来说也是不小的麻烦。
“汪康年的审讯还会继续,先不提这个人了。”三本次郎看了宫崎健太郎一眼,沉声说道,“赵义的妻子陶云红,这个女人很重要,人在上海,务必找出来,人不在,找到相关之人。”
他表情阴鸷,“重庆方面的这次刺杀非常突然,我们没有收到任何风声,同时整个刺杀过程是相当粗糙的,这也说明具体执行人也是非常仓促的。”
三本次郎从座椅上起身,双手撑在办公桌面上,“这种情况下,他们的撤离工作也将是仓促的,必然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哈依!”程千帆恭恭敬敬的向三本行礼,咬牙切齿的保证说道,“属下一定想办法揪住军统上海站的尾巴。”
“不是上海站。”三本次郎缓缓摇头。
“不是上海站?”程千帆讶然,然后他思索后更加不解,“重庆中统那帮愚蠢胆怯的家伙什么时候有这种勇气了?”
在特高课内部,对于重庆方面的军统以及中统的印象是不同的,军统比较难对付一些,且军统较为敢拼敢杀,中统则要差了很多,特别是投靠帝国的重庆分子中也多以中统为主。
“宫崎君,我们初步判断赵义应该是军统上海特情组的人。”荒木播磨说道。
“肖勉的人?!”程千帆惊讶看向荒木播磨,想了想,然后点点头,皱眉说道,“原来是这个难缠的家伙啊!”
如果说军统上海站是较为难对付,那么,军统的这个上海特情组便是相当难缠了。
特高课同这个肖勉争斗厮杀了近两年了,却始终拿上海特情组没有什么办法,甚至于还从未抓住过一名上海特情组的正式成员。
程千帆露出恍然之色,然后看向三本次郎课长的目光都是带着崇敬和叹服之色的,“属下明白了,这个肖勉行事素来谨慎无比,不过,这次行刺汪填海的行动却似乎十分仓促,课长明鉴万里,迅速抓住了这件事,希望能够借此机会抓住上海特情组的尾巴!”
说着,程千帆眼眸中的赞叹、崇敬之色愈发浓重,他叹息着摇头,“也就是课长智谋过人,若是换做是我和荒木君,那是万万想不到这一层的。”
荒木播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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