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年过节,总会风尘仆仆地从美国回来,带着丈夫孩子来看望年迈的母亲。面上孝
悌,实则心里盘算着她还有多久活。
老爷子的遗产全留给了他的大孙子,当年那场遗产之争的官司浩浩荡荡持续了好几年。几个长辈私下没少给这个带有血亲关系的大侄子使绊子。
段柏庭那时年龄尚浅,项目被恶意搅黄,也只是重新再起。身后无人仰仗,只能在律师的协助下,慢慢收拾好那些姑姑伯伯们留下的烂摊子。
后来骨头渐渐硬了,他们找不到可以下口的地方,反倒被反咬好几口。
等到了那时候才知道,姓段的哪有软骨头。
原先的沉默不过是在隐忍罢了,等待自己羽翼渐丰。然后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段麟是段柏庭大伯的小儿子,靠给学校捐了一栋楼,混出个学位来。平时没少用“高校才子”这四个字来标榜介绍自己。
听说三叔叔的新老婆前段时间生了个女儿,不知道大哥有没有去看过
段柏庭平静抬眸:“还没有。”
段麟笑了笑:“那女的名声不怎么好,年轻的时候是靠陪导演睡觉上的位,听说对方那个时候都七十多了,有时候还得被迫父子一起上。这么多年,能混上影后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如今都这个年纪了还敢生,看来和三叔叔是真爱。
哪怕听出了他温和笑意里的嘲讽,段柏庭也懒得多说一句。
阻止或是辩解。
当下漠然便是他给出的回应。仿佛他口中所说的那个三叔叔,并非他的父亲一般。
段柏庭不紧不慢地又点了一根烟。
老爷子生前风流,娶了一任正妻之后,外面也养了不少。后来段柏庭的奶奶不堪忍受,和他离了婚。老爷子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娶,直到五十岁那年,娶了个和儿子同龄的小娇妻回来。
这里坐着的并非是段柏庭全部的兄弟姊妹。
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孙们,只是无权踏足这个地方而已。照样靠段家养着。
每年这个时间,是最度日如年的时候。段柏庭抬手抚上歪歪扭扭的领结,淡冷的神色稍微柔和了些。
宋婉月在登机前给段柏庭发了消息。是一张她在头等舱内的自拍。
原相机直出,皮肤好到没有一丝瑕疵,笑容温温柔柔。摆了好久的姿势,最后从无数张照片中选
出的最满意的一张。
——登机喽。
他应该在忙,所以消息回的有些晚。
【段柏庭:落地后和我发个消息。】
空姐过来提醒飞机要起飞了,宋婉月回了个好然后将手机调至静音模式。
她一路睡回沪市的,行李早就提前寄回家中。表哥开车过来接她,她整个人还处在刚睡醒的混沌当中。
打了个哈欠,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后又睡了个回笼觉。面对表哥的问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怎么是你一个人回来,你老公呢?宋婉月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他有点事,暂时走不开。
表哥又问:“一瑾呢,她没和你一起回来?”
静香原名徐一瑾,八岁那年她嫌自己名字难听,正好当时哆啦a梦大火,所以她给自己取了个名字。
——静香。虽然身份证上的名字没变,但身边的朋友都喊她静香。
她过些天。
表哥摇头笑笑:徐伯伯都快气死了,让她相亲她不去,让她进公司实习她也不去。
宋婉月困意消了大半:“徐伯伯该不会已经知道是我收留的静香吧?”
表哥轻笑一声:你以为这事能藏得住?静香除了能找你还能找谁。
想到徐伯伯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宋婉月痛苦地靠回座椅。完了完了,这次回去属实是自投罗网了。徐伯伯不会放过她的。
肯定会把她当成静香的帮凶一块处置了。
快到家的时候才想起来忘了给段柏庭报平安。
下飞机那会手机的电量只剩百分之二,勉强维持到表哥找到她才关机。她在车上充了会电,冬天开机慢,过了好一会儿屏幕才亮。
一下子弹出来好几条信息和未接来电。【段柏庭:到了没?】【段柏庭:?】
【段柏庭:飞机晚点了吗,为什么电话打不通。】
【段柏庭:宋婉月,看到消息记得回电。】
一下子看到这么多条消息和未接来电,宋婉月莫名有点心虚。刚下车就找了个僻静地方给他回过去。那边
几乎是秒接,估计是手机不离手的等着。
她主动认错:“手机关机了,刚刚才充上电。”原本以为他会责怪一番,结果什么也没说,只是问她沪市那边的气候怎么样。
比北城暖和。
上飞机前穿的外套都脱了。
“嗯。
见他似乎没有话要说了,宋婉月试探询问:“那就……先挂了?”段柏庭问她:“还有其他事?”没有。
他语调平缓,没有太大起伏:“那再等一会。”
表哥停好了车过来,见她还在外面的梧桐树下杵着。便喊了一嗓子:站那干嘛,不冷啊,进屋。宋婉月冲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朝他摆手。示意他先进去。表哥看她在打电话,也没继续打扰,只催促一句:“快点啊,别感冒了。”
知道了。回完表哥的话,刚要去问段柏庭有没有想她。就听见他说了句:“先进屋吧。”
“可进屋的话就没办法和你打电话了。她有些为难,“我家里人都在里面,肯定要拉着我问好多问题。
没事,会有时间的。
宋婉月沉默了好一会,然后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才刚进屋,果不其然,客厅里坐满了人。三姑六婆全来了。妈妈一见着她就抹着眼泪上前:妈妈的宝贝,让妈妈好好看看。
宋婉月被她上下左右看了个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流放西北了。
小姨让她别哭了:“婉月这个精气神多好,也不像遭过罪的样子。”
妈妈还在低头抹泪:“都是爸爸妈妈没用,不然也不至于让我的宝贝去北城联姻。那个段柏庭没有欺负你吧,他应该没动手吧
不光外界对段柏庭有着刻板印象,就连宋婉月的父母也是。觉得他不是个好东西。
宋婉月护夫心切,在妈妈面前替他说起好话:“他很好的,对我也很好。”她少有如此维护一个人的时候,宋母盯着她看了一会,也没深究她的反常。一门心思沉浸在女儿回家的喜悦当中。
整个家里,除了表哥在车上随口提了句,段柏
庭怎么没和她一起回来之外。便无人再问起。
是觉得他不可能陪她一起,还是觉得,他来与不来,都不重要。
家里气氛其乐融融,不比段家的冷清,非常热闹。哪怕是出去吃饭,也是直接包下整个酒楼。周温阳姗姗来迟。
宋婉月看到他了,还记着仇,语气不善:你怎么来了?宋母偷偷在桌下掐她,让她少说两句。“阳阳一个人在家也冷清,所以我就让他过来了。”
宋婉月哼了一声,还是递给他一副碗筷。
他们两家是世交,从小一起长大,父辈之间都是朋友。所以宋父宋母拿他当亲儿子看待。
他难得休假一次,还得面对空无一人的屋子,宋母实在放心不下。所以便把他一起叫来了,
那顿饭吃的很热闹,几个小侄子平日闹腾,但在宋婉月这个小姨面前也不敢造次。她一个眼神便纷纷吓得不敢说话。
哪怕她不再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却仍旧是最得宠的那个。
在家这些天,宋婉月每日都忙得很。换了新身份,那些礼数就不比小时候了。
必须得端庄些。
端庄了一整天,难得有喘息时间,才刚躺下,又被电话吵醒。静香打来的,她被她爸骂了一整天。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可还是免不了一哭。
酒吧内。
静香倒在宋婉月的怀里上气不接下气,屈松和傅岳在旁边束手无策。宋婉月哄她的同时还不忘斥责那两人是废物,什么忙也帮不上。至于周温阳。
宋婉月看了他一眼,更加指望不上他。
他们几个都是一起长大的发小,算起来,宋婉月竟是里面唯一一个已婚的。
屈松觉得自己无辜:“我昨晚上通宵喝酒,今天才睡了两个小时就被叫过来,还不够意思呢?”宋婉月懒得理他。
花费三个小时才将静香哄好,从七点哄到了十点。
家里的电话半小时前就打过一次,询问宋婉月什么时候回去。还是周温阳将手机接过去,说宋婉月和他在一起,她父母才放心。
她酒量不行,阳阳你看着她点,别让她喝酒。“嗯。”挂断电话,他正要将手机还给宋婉月。
掌心的震动轻微,实在是无意瞧见。
下意识低头的那一秒,便将其全部看完。
【段柏庭:睡了吗?】
动作稍有停顿,还是递了过去。
宋婉月看见手机上的的消息,表情雀跃。嘱咐周温阳看好静香,换到安静地段后,才给段柏庭回了电话。
这些日子来,每天一通的电话似乎成了习惯。虽然她没回来几天,却一肚子怨气。絮絮叨叨的和他埋怨。段柏庭惯常没什么话,但最起码会安静的听她说完。
每次,她都会在末尾加上一句:我好想你。
他低头点了根烟,唇角扬一扬:“那我后天过去。”
她眼睛霍地亮了:“可你家里的事情走得开吗?”
时间可能会有点赶,当天去,当天回。
宋婉月听完后有些心疼:“这么辛苦。”
她知道他最近被琐事缠身,光是声音就能听出的乏累。难得有空闲,却还得辗转两个城市往返。
他淡道:“没事,我可以在路上休息。”
哪怕她特地寻了个安静的地方,dj声还是清晰地传了出来。段柏庭肯定是听到了,所以才会问她:“在外面?”
“在酒吧,静香被她爸爸骂哭了,我和几个发小在陪她呢。”她特地补充一句,我没喝酒。听到“发小”二字时,他微微沉默。过了很久,才问出口:都有谁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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