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才见过面呢……上礼拜也见过了。哪里是,很久不见。」
女孩擦着湿头发,对着萤幕低声的咕噥,眼神定格在那游标闪烁,以及被点开的键盘。她又戳了两下,半潮的手指在萤幕上留下了水痕。
一笔一画,慢慢地,画出了一个字。然而水痕凝结不出字跡,残存在萤幕上的,只有一个横与几个竖,看上去,倒像是写得很丑的「不」字。
许澄晓抹去了那个字跡。
那天晚上,她又做了一个梦。
男人絮叨的怀想,说着大学的女朋友。
『她叫做禎恬,是个很单纯,善良的女孩。我大学时也曾想过要跟她一直在一起,直到,她的朋友,介入了我们之间。我被她朋友灌醉,还跟对方发生关係。我那时很后悔,想跟她断了联系,可她威胁要把我们在一起的证据传给禎恬,为了不想她受伤害,我妥协了。可最后,她还是把照片传给了她,还告诉我她怀孕了。禎恬被我深深伤害了,我的行为伤害我爱的女孩,每每想起当初分手时她的眼泪与伤心,我都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你为什么选择妥协?』
『可能是我太懦弱,一开始就怯于承认背叛,导致于最后只能越陷越深。』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觉得……你让我想起禎恬的美好与善良,我曾后悔错过了她,所以如果可以,我不想,再经歷一次——』
如同一块块彩纸与镜子交织而成的万花筒梦境,旋转一个方向之后便投射了新的画面,灰色的对话的记忆戛然而止;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她看不清那远端的身影,唯有声音是清晰的,如木琴、如水滴、如同一颗颗震动琴弦共鸣而出的乐音。
因为我太懦弱了,选择了逃避。
因为我太懦弱了,做了许多后悔的事。
因为我太懦弱了,只敢站在这不远不近的一端,揣测、好奇。
如果不往前走,他会不会一直在那里?
如果不往前走,他会不会转头离去?
如果,不往前走--
微光投射在天花板上,她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视野内变化并不多,只是从极度模糊变成普通模糊,抬起了手指在床头柜上摸索。不是很在意现在的时间,只捞到了她想捞到的东西。
黄光亮起,如同微火,
许澄晓把手机拿下来,就着床头灯的光,点开了通讯软体,熟练地找到联络人,几个字而已,很快。
可是等她打完了字,发送前又默默按掉了那些字。
许澄晓把手机拿在嘴边,按下小麦克风:「明天吧,明天再拿去给你。」
声音传送了出去,显示上午0:25。
……其实是今天呢。唔,算了,反正她会去找他就是了。没有等他回应,把手机摆回原位,关上了灯,终于能安心睡觉了。
青年的专注力让手机的提醒打断,按在小零件上的手指一顿,将手上的零件卡紧之后,才拿起电话。半个晚上了,女孩的已读不回。
突兀的邀请,拙劣得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如果是前女友,大概会嘲笑他,然后快速拒绝或者边调侃着他边答应。
可她不是,就算已经摊在眼前的,也不会质问,究竟是太不在意或者太在意?迟钝又敏感;决绝又心软,十足的矛盾体。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积极一点大概会转身又跑了吧,能拿她怎么办?
只能等了。
青年因为来自女孩的讯息扬起了唇角,带着微微好奇,点开来了音频。
软糯的清音倒了出来,像是动物的脚掌踩得人身上发痒。
「明天啊……」
看了一眼时间,其实是很模糊的一句话,其实还有可以讨论的细节,但其实,那些枝微末节比不上这句回应来得重要。眼角弯弯反应着心情,青年点开来麦克风,他只说:「好,我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