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没人会注意到她的妆容了,她只是一个身无分文的落魄女人,大部分人无视,剩下的带着各种情绪的厌恶。
她踩着高跟鞋走到二手商行,毫不犹豫的摘下红宝石耳环,剪掉了自己及腰的长发,那身裙子也脱了下来,连带着鞋子一起推了出去。
胖胖的老板用鼻子卡着眼镜,皱眉挑剔的检查着货物,用手掂量着分量,极力掩饰自己扬起的嘴角。
“这对红宝石……”
“这对红宝石是两个月前佳士得拍卖会上拍下的,名叫‘红鸾’。”
老板重重的出了下气,对她比了个数字。
韩非晚数着钞票,凹陷的脸颊看不出情绪。
“你的手镯,可以一起加进来,我给你再加这个数。”
“谢谢,不用了。”
她依旧套着那条长睡袍,脚上蹬着一双酒店拖鞋,完全无视了这几年她最在意的旁人目光,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
白天和疯狗抢饭,晚上和流浪汉一起挤在睡觉,她把一片薄石头磨成尖刀的形状握在手心,挥着细胳膊击退扑上来的男人。
她会在午后翻出画笔在斑驳的画布上涂涂画画,只是刚起了个笔,一阵风刮过,吹着她的画布飞走了。
好像她的理想跟着也飘走了。
也是,连连物质生活都得不到满足,哪有功夫去追求虚无缥缈的精神世界。
傍晚时分,一个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人提着袋子走过来,他站定在韩非晚面前,似乎不敢相信这个女人是她。
韩非晚歪着头观察了她很久,突然坐起了身。
她现在也算是和牛平视,女人看着他的面容,慢慢模糊了眼眶,却狠狠的吸了下鼻子,硬生生的保持了理智。
他似乎叹了下气,抬手揭下她头上的一片叶子,手掌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轻怕几下,将提着的袋子放到她身边,全程没说一个字,又默默了离开了。
韩非晚靠在墙壁上很久,直到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影,男人就像是一阵风,吹过来,又吹过去。
她拉着袋子的绳,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一副不小的画作,画中人背着个天蓝色的包,独自托着大行李,登上了飞机。
那是她离开家乡来到这里的那天,从那天起,他们正式分别。
女人不知想到了什么,一点儿行李都没带,紧握着钱包和石头刀跑到附近最便宜的旅馆,冲进脏兮兮的浴室里将自己收拾好,拿起剪刀修理头发,分出一部分钱购置了套能看得过去的衣服,走到了她曾经实习过的画廊。
画廊负责人还是她相熟的姐姐,这次却对她没有了笑脸,韩非晚也不计较,她将画作举到她眼前,开了个价。
负责人看到画时还是欣赏了一番,听到她的要求后却突然笑了出来,
“我说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的啊,牛这种级别的画家,不是通过画廊和指定流程认证认的画作,没人会承认是他的真品的,你不是学美术的吗,这点最基本的东西都不懂?”
这大概是她青春结束的那一天。
负责人看她实在是失魂落魄的厉害,带她去吃了顿饭,女孩已经完全没有了曾经的优雅和高傲,她狼吞虎咽的吃着这顿最简单的饭菜,被眼泪糊了一脸也不擦。
世间最绝情的莫过于男人心,他带着怜悯而来,却留下了不着痕迹的嘲讽。
负责人以为她会从她这里要点什么,却只看她提着那副真的属于了她的画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没有目标的走到了一家酒吧,要了杯酒。
一小时前还被她当做宝贝的画作随意的摆放在椅子上,画面正对着她,这场景好像就在昨天,一转眼,一切都变了。
简洁的线条在她眼里慢慢变成了讽刺的笑脸。
凭什么,他喝干自己的血肉,将她所有的价值都榨干后,又将她狠狠的抛弃,还要特地来嘲讽她一番,今晚他抱着杨小姐欢快的时候会和她说自己的傻样子吗。
不过也可能抱的是其他女孩吧。
手指握紧了酒杯,不住的颤抖,在一瞬间,她抬起胳膊挥向画布。
有人从后面握紧了她的手,女孩怒气冲冲的回头,愣住了两秒。
他长得好像游野……
游野,她和他一夜风流了之后就再没见过他,没有任何消息,他完全消失在了她的生活中,只留下手臂上的一个镯子。
“你是谁?放手。”
“别紧张,我叫池漠,我想我们可以聊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