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艰难地试图扭动身躯,赫然惊觉自己竟出了原形,而且身上所有法力全数消失,她又惊又怒,挣扎的力道大上许多,顿时下肢传来椎心刺骨的剧痛,她转头朝后腿看去,脚踝的位置汩汩流淌着鲜血,将那白色的毛皮染成了不忍目睹的鲜红。
「不要试了,我可以肯定你绝对没有办法动。」冰冷无情的嗓音唤起她的注意,那人就坐在她前方不远处,用一种让人发寒的眼神看着她。
「你对我做了什么?」她恨恨地低吼,疼痛伴着愤怒渗入了骨骸深处,让她分不出痛的是脚还是心。
「也没什么,不过为了怕你逃走,封了你的法力,断了你的脚筋罢了。」那人状似无奈地地扯了下唇角,走上前温柔抚摸着她的毛皮,「虽然不想杀害你,但还是有些事情不得不做。」
「你究竟还想做什么?」阻止她的行动、不让她帮助柳昱等人,难道还不够吗?
那人笑了笑,指着半开的窗户问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六千年一次的九星连珠,你体内的狐珠法力将会升到最高点,相当于一隻天狐,那珠子中蕴含的法力,足够活死人、肉白骨。」(天狐:一千年以上得到升天的狐狸)
「你、你不会是想……」魅雪眼中出现强大的恐惧,那是从她修鍊出人形后就不曾在有过的感受。「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狐珠可以让死人復生,我明明……」
记载那方法的古书,她一直都藏在房里,更是从不曾提起过,为了就是怕被有心人所利用。
那人还在抚摸着她的毛皮,那动作又轻又柔,可凝视她的眼没有丝毫暖意,「因为你太相信我了,连自己的房间都让我随意进出。」
如果不是偶然发现那一本书,她也不会產生可以让宝儿復生的念头。
「原来一切都是我自找的。」魅雪看了那人一眼,目光有些模糊,她不该想报恩,不该进到人类世界中,打从一开始她的出现就是个错误。
那人没有理会她,而是瞇起眼望着天际逐渐灿烂的星空,表情深邃而悠远,「我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过你的命是我救的,你愿意用任何方法来报答我。」
「我已经报答你了,这些年我做得远远超出你给予的。」魅雪忽然笑了,一隻狐狸笑是很奇怪的事,但是她停不下来,因为一停下来,她的心就会变成碎片。
「既然如此那就再帮我一次吧!下辈子我会还给你的,所以给我好吗?把你的狐珠给我好不好?」那人用宛如孩子般的语气哀求着,媚雪感觉全身血液彷彿在这一刻全数冻结。
「你就这么想要我的狐珠?」魅雪还在笑,可是,话却是那样的冷,那样的冰。
那人没有避开她的双眼,儘管被那目光刺得难受,「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求你,拜託。」
「是呀!你仅求过我这一次,」魅雪僵硬得点了点头,「一次就够我什么都不剩了!」
「魅雪我不要你的命,我只想要你的狐珠。」那人冷冷的,再一次地重复。
「你知道狐珠是什么吗?」狐眼里留下两行艳红,那是痛到极点的血泪,「那就是我们狐族的内丹,你可知为什么世上没有无内丹的精怪?」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内丹相当于精怪的心脏,失去内丹就意味着死亡!你索取我的内丹,却说你不想伤我性命,天底下有这般可笑荒唐的事情吗?」魅雪嘲讽地大笑起来,尖锐声响震撼着那人耳膜。
那人脸色一变,面容苍白到近乎透明,她的手在颤,全身都不住控制地抖动着,「你骗我,书上没有写到这一点,你是在骗我对不对?想用这种方法逼我放弃。」
「书上怎么会没有,只是你没看完而已,那本书的最后一页清清楚楚写着,失去狐珠的狐精,唯一的下场只有死!」
「我、你……」那人显然受到极大的打击,松开抚摸她的手往后连退了数步,衝入隔壁房中一阵翻动,没有多久神色茫然地走了回来,手上握着一本几乎散页的古册。
「如何,现在你想要我的内丹吗?」魅雪问。
那人大力摇着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魅雪看着她在屋里来回踱步,偶尔朝她瞄了极复杂的一眼,整个气氛是那样沉闷,像是有隻看不见的手,牢牢扼住了彼此的咽喉。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魅雪一度以为她要放弃,那人终于深吸了口气,握住放在一旁早已染上血的刀子,缓慢而坚定的朝她逼近。
「这就是你的决定,你还是要我的内丹!」魅雪的声音带上一丝哽咽,眼神除了痛苦还有怜悯,「就算一切都如你所愿,宝儿也不一定能够復活,那个方法只有万分之一的成功率。」
「至少那是一个机会,我要赌赌看!」因为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就算前方的路会粉身碎骨,也不能停下来。
泛着冷光的刀,在月照下闪着银辉,可持刀的手在抖着,抵在白狐的胸口,竟有些刺不下去。
「想要,我送给你。」魅雪猛一用力,整个身子出乎意料朝刀锋撞了上去,「我的命是你所救,现在还给你。」
那人尚未反应过来,锋利的刀子已将白狐胸口整个剖开,一颗明晃晃的珠子从里头飞了出来,散发出美丽如珍珠的光泽,她伸手接过那渴望着的珠子,可心头却没有期盼已久的喜悦,胸口某个地方空荡荡,有些无法呼吸。
魅雪的身躯颓倒在地上,刀子还插在尸体上,黑大的眼珠子中印着那人的倒影,那里面没有恨,有得是无边无际的牵掛。
那人撇过头,避开那双不肯闔上的眼睛,好似这么做可以让自己好过一些,须臾过去,狐身慢慢变微透明,化为一簇簇青绿色的火焰,消散在天地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