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迟一夜都没有上塌,也没有去休息,到了天快亮时才出门去洗漱。
瞧见朦胧的天色,楚歇才发觉自己竟也随着他熬了一夜。外头鸟儿啁啾不停,听见江晏迟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困意袭来。
只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便是嬷嬷前来叫自己,宫女侍从跪了一地道喜,两行人分立两侧将手中朱漆木盘高举过头顶,依次摆放着衣服,发饰,凤冠,朱钗等物。
“娘娘,时候不早了。不能耽搁了。”嬷嬷轻声在他耳边又唤了一声,见他极其困顿的样子,心里想果真这位娘娘身子骨不行,睡都睡不醒的。
在心里稍稍惋惜,面上却端着喜色,又唤了声:“娘娘,您不必动作,我们扶您更衣便可。”
说罢了,楚歇打着哈欠,半梦半醒着任由婢女和嬷嬷服饰着,换了衣服,又添着妆面。
桃厘仔仔细细地给他描眉,而那位嬷嬷则端起紫金凤冠为他束发而戴。
楚歇睡眼惺忪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哦,对。
昨夜不知怎的失眠了,才睡了一个时辰便被拉拽起来浣面梳洗。
今日是他大婚。
他着玄色金织吉服,袍尾拖了约莫一丈,他本就身形颀长,如松如竹,如今被搀着起身后远远看去只觉得气质华贵,叫人不敢直视。
金玉如流萤坠在身后,衬得他面色胜霞,明媚又端庄。
一路过去,奴才侍从跪在长街宫门,仪仗盛大。
是立后大典,本该如此。
可楚歇心情却莫名地因这一场原不该有的繁华而变得些许沉重。
江晏迟是真的很用心在准备这一场大婚。
在祭台前他远远见到了江晏迟。清俊明朗的一张脸带着少年的意气与成年的沉稳。
他与长阶之上俯瞰着自己,那眼神里满是期待与希冀。楚歇被嬷嬷搀着一步步踏上走近,一只手朝着他伸了过来。
“怎么了,好像有些拘谨。”小皇帝压低了声音,“手也这么凉。”
在宗正的一番宣告后,江晏迟带着楚歇跪在祭坛前,叩首九次,再起身,复而再扣三次。
耳畔的金玉叮铃作响,吵得楚歇头疼。
他未曾想过,匆忙之下的大婚,礼数却半点不含糊。分明是在一场乱世里,可楚歇却生出一种盛世安稳的错觉。
他倒宁愿这场大婚潦草些。
如此,他的心底不知缘何,烦躁感渐重。
喉头上下一动,楚歇刚下祭台便要了一碗水喝。江晏迟没顾上自己,先给为他将厚重的吉服外披脱下,“怎么了,很累吗。”
“有一点吧。”他敷衍地说道。
“你先歇歇,一会儿我们还要换喜服呢。先吃些东西。”江晏迟看到他眼底浓浓的疲惫,问,“你昨夜没睡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