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纯牧眼底燃起了希望。江晏迟则是惊讶了一下,然后才见到四位婢女提灯照路,后头步履健硕地跟着一位鹤发白须的年迈老者。
许邑眼光蘧然,远远地瞧见一身鸦青色大氅披身的江晏迟。
少年人精神斐然,眉眼里有着莫名的熟悉。
像极了年轻时的宣和帝。
“殿下。”
许邑沧桑的声音穿透大殿,中气甚足。
“侯爷不必多礼。”江晏迟歉让出了殿前主座,许邑摆了摆手,落座在左侧第一把交椅上,端起婢女上的茶便问:“上茶作什么,拿壶酒来。”
“许老侯爷老当益壮,还是当年风姿。”
“欸,说什么当年。年轻人是一茬又一茬地冒出来,倒是后生可畏。”老侯爷见江晏迟说话谦和却进退有度,面对自己这种三朝老将依旧丝毫没有怯意。
眼光里不由得多带了几分打量:“眼下时分,殿下舍上京而赴北境,怕是鲁莽了吧。”
一个大势将去的阉人而已,怎么会值得他在此动乱时刻千里奔袭。
许邑捻须倒酒,动作不疾不徐,一语点破玄机。
江晏迟果真默了一下。
许邑一口烈酒下肚,又看着自家跪着不肯起来的孙儿,叹了口气:“把人交给太子。”
“爷爷!”
许纯牧像是完全没有想到这句话,刚刚眼底燃起的火焰顷刻湮灭了。许邑简直不忍看他此刻的眼神,只再倒了一杯酒给小太子,“殿下,此事我们各退一步,您带走人,我们替您守北境。就此揭过,如何。”
江晏迟目光闪烁一下。
“许侯爷不问我为何要带走楚歇。”
许邑笑了一笑,将一壶清酒饮尽,这才砸吧了一下嘴,优哉游哉地那手指点了下木桌,叩出几道声响来。
“与我许家毫无关系的人,何必多问。”
许纯牧浑身抖着,一下扑到许邑面前,眼眶发着红:“爷爷,纯牧从未求过您什么。我求您了……求您,不要赶他走……”
“牧儿,糊涂。”
许邑将手中酒杯砸了,声音里摆起了威严,“楚歇本就罄竹难书,不论落得怎样下场都是他的事。你是我许邑的孙儿,日后是有大好前程在的,何必要牵扯到这些腌臜事里头平白将其断送!”
“不是的,爷爷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那上京城里不是被他搅得乌烟瘴气?说你不是鬼迷了心窍在这里拉拉扯扯?你看你还有点一方将领的样子吗?给我站直了!”许邑像是怒上心头,生生截断了许纯牧的话。
“爷爷,是您教我的。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许纯牧摇头,“他不是这样的人,他……”
“我也教过你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觉得你那个人,能是一条道上的吗?!”许邑像是有些火气上来了,“许纯牧,我就是这么教你的?!你简直愚不可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