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东都里的人,都阴暗冷漠,野心勃勃。而他的老师不一样。
换了别人做皇帝,他怕那人对老师不好,他也怕,那人对老师太好。
他希望,谢云栖能永远记住自己。
那是他活了十三年,唯一渴求的事情。
谢云栖觉得哪里不对,抬手替徒弟仔细摸脉。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压制着这孩子的血脉。这份滞涩竟有些熟悉。
是了!
与谢云栖体内的邪气,是同的滞涩。
国师终于想起了自己干的好事。原文在他脑中清晰地掠过。
谢云栖看着穆娉怀中不满两岁的元衡,冷笑一声,幽幽道:要我助你,稳住这个孩子的位置,可以。但我要将他的命,捏在手里。穆娉立刻点头,二人达成不成文的邪恶约定。谢云栖取了丹白子,婆灵叶,捣碎了又滴入两滴血,喂给那孩子吃下。
谢云栖冷汗涔涔,衣衫尽湿。
十分心虚。
元衡体弱,正是当年妖师谢云栖毒害的。
国师异常心虚。尤其想到刚刚的临终遗言,更是万分羞愧。二话不说,他已经知道解法了,拿了小刀割了自己的手腕,放了一小碗血出来,喂元衡吃下。
可这样是不够的。必须连续喂十天,才能彻底解毒。
谢云栖的身体里有菩提玄叶,那是剧毒也是千年仙药,当年谢云栖被半仙药圣赶出师门断绝关系,就是因为他偷了这味绝顶罕见的药材。
这血加之丹白子和婆灵叶,便是一种□□,可以令人身体虚弱。更重要的是,邪血相呼,他可以让小皇帝随时毙命。这是他控制别人一种常用的方法。后期的战神将军傅如鞍就是被他用这种方法控制了的。解读的方法就是以毒攻毒。连续十天喝下他的血,小皇帝体内的丹白子和婆灵叶就会被毒血腐蚀无法生效。小皇帝身体也就不会再虚弱了。
可是连续送十天的血罢了,罢了。
孩子乖巧,总不能让他平白断送了性命。
元衡喝下一碗血,半夜就幽幽醒来,谢云栖亲力亲为喂了他小半碗粥,又陪着他睡过去。
次日清晨,又备好一碗,说是鹿血,哄着元衡喝完了。
到了第六七天,谢云栖脸色惨白如雪。整个人都麻木冰冷,头重脚轻。
连放十天血,问题倒还没这么大。谢云栖隐隐有别的担忧。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第九天夜里,那个六指的规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又过来搞刺杀了。
惊了,反派能不能不要这么敏锐这么会见缝插针啊!
谢云栖这次不比上次,脸色白得像纸一样,可气势半分都不少。他冷峻一笑,看着规墨:我不是说了,你杀不了我吗。
既然如国师有如此能耐,上次你为何没有杀我。
谢云栖绷紧了下颚。
原著里规墨有这么聪明吗。
还是说,是有人在背后指点了他。
怎么,还求着我杀你啊。行,如你所愿。谢云栖自上次未凝出剑,便开始日日佩着一把,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月色泠泠下剑锋如寒霜,国师长身立于庭中,稍稍一越便至檐顶。谢云栖想引开规墨,免得再波及到他那脆弱的小徒弟。
可小徒弟偏偏还在此时不只是为了赏月还是怎么的,非得跑出来。
真是令人头秃。
第8章 重伤
师尊!元衡急切地喊到。
规墨当下就朝着元衡刺去,谢云栖险些来不及拦下,飞身掠下剑尖堪堪挑起规墨的弯刀。
他没空看小徒弟是不是吓傻了,抬剑又是一刺:快走!
去哪儿师尊,我绝对不会丢下您!
傻孩子,是为师想丢下你。
你且走开不要影响为师我发挥。
谢云栖几招下未能落败,可是右手因为放血过多而有些使不上劲故而都是左手对招的,多用的是巧劲。规墨也发觉了这点,攻势十分刚硬。
隐隐地,谢云栖觉得哪里不对。
余光一瞥,小徒弟身边多了个人。
是元离啊我去。
谢云栖十分懂变通,一边跟规墨从地上打到了屋檐,一边寒声装傻充愣不戳破,道:你不就是想带走元景吗,好,我放你们走。
元景却冷笑了一声,跟着飞掠上屋檐。
怎么,二打一?
要脸?
元离只是站在边上,忽然瞅准了时机,一脚踹在谢云栖身上。力道还稍稍控制了些,没有立刻踢碎了他的肺腑。
这么记仇的吗。
谢云栖弯腰吐出一口血。
元景低下头,走到他面前,抬起他的下巴借着月光仔细地看他的脸。这姿势让谢云栖浑身恶寒。他又瞥了眼国师的右手,若有所思的样子。
许久,才淡淡地说一句:国师待我那小侄儿,果真是掏心掏肺。
趁着对方离得这么近,他佯装无力的模样,又将一口血吐出,装作一副快死的样子,他们俩果然没有急着补刀。
瞅准了机会,手里的毒药适时抛出。
二人纷纷中招,登时手脚就有些麻痹了。
谢云栖忍不住嘴角飞扬,好一派意气风发的模样。手背将青丝理于身后,踱步于元景面前:还是太年轻了。刚刚我放你走你不走,现在,呵,谁也别想走了。
这反派台词,拿捏得应该时分到位。谢国师沉迷于角色扮演。
元景一动不动的。像是被吓懵了。也是个傻孩子,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只知道盯着自己看,莫非人脸上还能长花不成。
你放心,这只会麻痹你手脚一个时辰,不会要你的命。他忍着疼,掠下屋檐。小徒弟看到他嘴角的血迹,手颤颤巍巍地伸出来替他擦着,眼眶忽然就红了,您您为何不跑呢。
哼,他们不是我的对手。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那元离却只是自上而下,睥睨了那肉麻师徒好一会儿,然后才阴恻恻开口。
陛下,你是从何时起竟已修至结丹。
小叔父元离的注意力却并不在国师身上,而是仔细地打量起了小皇帝,眼神极是锐利,手心一抬,滋滋啦啦地冒出一圈刺目的灵团。
秋风顿起。
吹过小叔父鬓发,那人眉心一点灵痕若隐若现,衣角怒扬,脚尖凌空渐起。
宛如神祇降世。
元离竟在此时已修到分神期!
这无异于半只脚跨进了仙人行列,只差一场渡劫,就能抛却俗世直接飞升!
谢云栖额角流下一滴汗,牛逼吹早了。就这修为,凡世间的毒药已经统统没了效用。
都已经飞升在即的人,为什么非得纠结这凡尘事还当起了反派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