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没说话了,可是眼睛泛起一圈红,眉头耷拉着,模样有些委屈。
他缓释了一下心情,心里犯着倔,认真说:不喜欢。
白衡停了下来,似笑非笑:这也不喜欢,那也不喜欢,倒是挺喜欢做梦。
这事儿没完没了了是吧。谢秋吸了吸鼻子,手腕被攥得生疼,禁不住挣了一下:是你非得进我的梦,你不要无理取闹!那只是一个梦而已,我连梦都不能做了吗。
白衡的脸瞬间阴沉下去。
将那双手腕攥得更紧,惹来一声痛呼后才微微地松开。
这一次比往常任何一次都做得更狠。
仿佛是心里某种不安被放大,那血液中喧嚣的焦躁无处安放,只能通过强烈地占有才能得到安宁。
我从不会梦到别人,谢秋。
手彻底松开,解开手腕处的禁制,才看到被掐出的淤痕。饿狼果腹后眼神里带着些餍足的意味,看着那手腕不禁些心疼,替他揉了下手腕,声音软了些,道:我也不是故意进你梦的。是你说你做噩梦了,我怕你会害怕,才跟进去的。
谢秋被折腾得浑身都疼,心里又憋着一肚子的火,只僵着背脊背对着那人,一声不吭。
根本不想跟他说一句话。
想到刚刚那人在身下泫然若泣的模样,白衡心中又惴惴不安起来,问:小秋,你果真不想理我了吗?
谢秋再次出声,嗓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你就是仗着我脾气好。
身后人却叹气:你就是欺负我,太喜欢你。
闻言,谢秋恼怒地回头:我何时欺负过你?
是我说错话了。白衡每次做完之后,脾气都会变得格外地好,黏黏腻腻地又贴上去认错,活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家犬恨不能立刻表忠心,你是最好的,不会欺负任何人。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个解不开的心结,你是不是向来都很喜欢那个类型。
什么。
瘦瘦的,白净的,小少年的模样,年纪比你小。白衡问,你会对那样的心动是不是?
不是,我喜欢的是你。谢秋话说得太快,极没诚意,可入那人的耳里还是格外受用,我没有喜欢的类型,我只有喜欢的人。
他不会为着谁高兴就哄骗人的。
白衡正是因为深知这一点,才会知道这人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简单直白,却诚挚无欺。
听到这一句,他已心满意足,将下巴抵在那人肩膀处,感受着怀中温软,靠着他的耳畔轻声道:你不懂,你对我的喜欢,不及我对你的万分之一。我怕极了,怕你有一天会不喜欢我,怕你
喜欢就是喜欢,怎么还会变得不喜欢。谢秋觉得此事逻辑不通,登时反驳。
你以前就不喜欢我的。
白衡搅弄着被角,谢秋,你前世,前前世都不喜欢我的,一点也不喜欢。
前前世,他就认得自己了?
震惊得无以复加。
岂止是认得。
为了得到那一点点喜欢,他先砍姻缘树,后劈三生石。烧神殿,惊邪灵,堕仙入魔,弑杀仙君
他丧心病狂的行为被云淡风轻地说出。
谢秋整个脸色都铁青。
可就是这样你也还是不喜欢我。
白衡的声音很是忧伤。
云栖仙尊从不曾喜欢过徒弟白衡。
***
九重天。
如幽湖上升起一圈法力凝成的命盘,在头顶上咯吱转动,金色发光照亮小半片天空,给云翳镀上一层曼妙的金芒。
命盘停住。
竹陵看不懂命盘。
蟾穆身为仙君,算是勉强能看懂,可是此刻她却怀疑自己道行太低看错了,再定睛认真辨别后,在身后弱弱地说:仙尊是不是算错了?
竹陵瞪了她一眼:怎么说话的,织羲仙尊怎么可能会有算错的命数。
可是,刚刚不是才说过,白衡一定不会是云栖仙尊的伴生劫吗蟾穆指着头顶的命盘,支支吾吾地说,可这命盘算出的第三劫
怎么会是
伴生劫呢。
事情真的不妙了。
织羲凝望那破天的命盘,将其收入袖中的同时踩云腾起,往忘川河的方向而去。
他竟能回来。
他竟果真,能够再一次回来,简直不可思议。
白衡的确不是云栖的伴生劫,因为三生石根本就没有自己的伴生劫。
可是。
织羲仙尊,到底怎么回事啊。您能算出谢秋的命数吗,仙尊别不说话,好歹跟我说一两句啊竹陵上仙赶了上来。
我也不能完全推算谢秋的命数。当年的清夷上仙,往此人命数上以玄仙之力施以禁咒,任何人不得推演掐算。
竹陵不明白此事和清夷上仙又扯上关系了,瞬间脸色皱作一团。
不是说云栖仙尊并非那人吗。
当年的清夷上仙为什么要阻止任何人推算云栖仙尊命数?蟾穆法力不及二位,气喘吁吁地跟在后头,好容易才插上一句话。
因为云栖
九重天上雷劫阵阵,仿佛在警告着他。
清夷上仙已经死了五万余年了,可这滔天的法力禁制,竟还拥有如此这般的威慑力。那是能轻易掀起九重天劫的震怒。
但织羲不畏九重天劫,事到如今,也不得不说出真相。
因为云栖就是清夷的伴生劫!
轰隆隆
九重天劫震怒着劈下。
织羲立刻支起一道仙障,将身旁二人都推出老远,独自承受着那人滔天的愤怒。
浑身一阵撕裂的痛楚过后,他几分踉跄地从云海里站起,又是一道九重天劫利落劈下。
连挨三道后,织羲半跪在云雾中,轻咳着,带出一些血沫,溅在手背上。
清夷下手真黑。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三道天劫,差点没直接把九尾神狐仙体劈没了。这他要不是个上古神族血脉还真扛不住。
就差一点,刚飞升没几天的狐狸,又要因为仙体被毁下凡历劫去。
用指腹揩去嘴角的血。
织羲抬头看着沉郁的天色,雷劫也挨过了,这一次,他不急不缓重复道:因为云栖,就是当年被清夷藏起来的,那个伴生之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