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山头的松柏密林也被吹得弯腰俯首,有甚者更是连根拔起。公西仇被震得连连倒退,直到后背抵上一只宽大但冰冷的手掌,他稳住身形,下意识扭头看去。
入眼是极为熟悉的轮廓。
小时候没少抠对方额角的痣玩。
“舅舅……”
英灵只是弥留之际的执念,并非生者本尊,其存在与武胆武者以武气化出的兵卒类似,非人非鬼,无理性,行动全凭生前执念。但,他却听到对方给予自己回应。
“阿年啊,你还这么弱。”
声音嘶哑却带着熟悉的调子。
公西仇:“……”
他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此时实力绝对远胜舅舅当年,一来他的天赋高,二来舅舅还没活到自己这个年纪!咋有脸说他“你还这么弱”?可下一句,公西仇没绷住。
“来,到舅舅身后,不怕。”
尽管这些英灵实力远不如生前,但胜在数量多,又是一脉同源,配合极为默契。
又有公西仇加入,原先焦灼的态势逐渐向倾斜。武气轰炸,天地之气紊乱。
周遭山峰被摧残得不成模样。
渐渐的,公西仇发现了不对劲。
不止他发现了,唐郭也意识到了。
不管他如何攻击摧毁,这些英灵都会在短暂休整后恢复原状,不知疼痛、不知疲倦、不会消耗,再加上公西仇在一侧虎视眈眈,自己分神一瞬,身上便会多道伤痕。
反观被族人保护的公西仇?
仍完好无损!
自己对公西仇的攻击都会被不知哪里钻出来的英灵挡下,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不——
这些东西本来就没有命。
等等——他忽略了一个人!唐郭意识到那个彘王心腹从出现到现在都未出手!
此子真坐山观虎斗吗?
不,他不是没出手!
唐郭看着一脸戏谑的即墨璨,目眦欲裂。后者手持那柄奇特木杖,周身萦绕着玄奥文字凝聚而成的罡气。那文字闪烁一次,英灵受到再大伤害都会恢复原状,而自己带来的精锐被屠戮殆尽。照这情形下去,局势对自己极为不利。真就栽在这个水沟了?
唐郭神情晦暗莫测,求生欲已经在胸腔酝酿升温,回击愈发有力。击退身前众英灵,虚空一抓,化出长弓。开弓射箭,万千羽箭胜流星。打击范围笼罩半个山头。
“来得好!”公西仇大喝一声,似准备礼尚往来,这恰好中了唐郭下怀。
公西箭术算是他手把手交出来的,后者再有天赋,但还缺了点火候和阅历。以唐郭对这个义子的了解,后者必会以同样的箭术回击。他准备虚晃一招便抓空撤退。
继续纠缠下去,自己必死无疑。
但——
他没算到此时的公西仇不是一人,也没算到公西一族的护短更是完全不讲理!
英灵在没有任何沟通的前提下,脚下一错,各自来到阵点,结下盾阵,正面硬接这一波进攻。公西仇则抓着他后继不力的空隙,突兀出现在他后背,长戟直冲要害。
唐郭毕竟是身经百战的老将。
面对此危机,当机立断,以伤换命。
逃!
拼着再次受伤的风险准备逃命。
但,有人下手比他更快更准!
“你以为自己能逃得了吗?”
说话的人不是公西仇。
是即墨璨!
“玩蛊,公西族祭司才是行家!”
唐郭意识到什么试图调动武气,却发现往日如臂使指的武气变得滞涩。他捂着被公西仇捅穿的伤口,目眦欲裂。又想调动武气压制,减缓怪异蛊虫对自己的影响。
收效甚微。
“你捂着那道伤口有什么用?”
即墨璨面无表情,似在看傻子。
“呸!老夫南征北战多年,却没想到会栽在这样下作的手段上,胜之不武!”
即墨璨嘲谑道:“兵者,诡道也。”
“你以为蛊虫在公西仇武器上?”
蛊虫这种东西,即墨璨没怎么学,但阴个没戒备的外行人却是绰绰有余。
公西仇停下手,看着自己的长戟。
“你何时动的手脚?”
自己竟然没有一点点察觉。
即墨璨冷冷瞥了眼傻白甜儿子,这孩子的脑子跟唐郭一样少得可怜:“何时有说在你这里动手脚?别忘了,你这些族中长辈因为你的缘故,才甘心临时与我合作。自然也会配合我的一切行动,相较于你,显然是我更加稳重可靠。哪会将杀招押你身上?”
公西仇:“……”
即墨璨哂笑:“你留下的伤口没有,其余族人留下的伤口都有。我只知道你无用,却不知你这般无用。第二次机会,你依旧没抓住。送上门的首级有这么难拿么?”
公西仇:“……”
即墨璨不去看好大儿发绿的脸,戏谑望向唐郭:“你不是很好奇公西一族的蛊虫秘技?不妨亲身体会。招待你的这蛊虫,可是我多年的心血。全部接着,别浪费了。”
公西仇问:“什么蛊虫这么致命?”
即墨璨似翻了个白眼,反问:“不致命能用来偷袭?我是文心文士,哪会跟武人正面交锋?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