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华抱着程默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轻轻啊,你是姐姐,你不保护妹妹就算了,怎么能欺负妹妹呢?我们家是亏待你了吗,啊?我们有哪里对不起起你了?你才来几天啊,就把妹妹打成这样?”
程轻轻抹着眼泪,急急说:“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默默,我下次不会了。”
程默默从周春华怀里抬起头,指着她:“明明就是故意的,你还把我的试卷撕掉了!”
两人的试卷都在桌上,程轻轻上面是几道铅笔划痕,而程默默却是四分五裂。周春华更来气了,程士国娶的媳妇向来就瞧不上他们老家这堆亲戚,每年回来呆不了两天就走。两个孩子的差距肉眼可见,外人都夸何薇会不愧是高中老师,教出来的孩子个顶个的好。暗地都笑话程默默,就是个没出息的。
周春华将两张试卷看在眼里,忿忿说道:“我真是造孽,专门养堆白眼狼!”
她抱着程默默走出去,程轻轻刚追上去,门轰然一响,被人从外拉上。
程默默在周春华房里睡了一宿,醒来时后脑袋疼得她龇牙咧嘴在床上打滚,手一扬,打到个小布包。她低下头,看到小布包里掉出一沓崭新的百元大钞。
“咚咚咚!”
她听到程轻轻在外问:“默默,你还疼吗?”
程轻轻在门外站了半分钟,门从里往外打开。她将自己最喜欢的裙子放到程默默枕边,说:“对不起,昨天是我把你弄受伤了。这件裙子我还没有穿过,送给你。”
程默默嘟着嘴,点点头:“那好吧,我原谅你啦!你在屋里等我一下,我刷完牙,就去上学。”
“好。”
程轻轻抱着书包,贴着门站了会,余光扫到床脚的小布包。想了想,捡起来,用手捏来捏,里面鼓鼓囊囊的。
还没再看,一只手从旁劈过来抢走布包,周春华惊道:“小小年纪还学会偷钱了?!”
程轻轻下意识说我没有。周春华自然不信,打开布包数了数,脸色一黑,又数了数,真少了一百。
“我这儿一千八,就剩一千七了,轻轻你是不是拿了一百块钱?”
程轻轻摇摇头,连忙解释:“我看到它在地上才捡起来的,没有打开过。”
“偷了就偷了,你怎么还说谎?”周春华相信自己看到的,“你一来钱就少了,不是你拿的是谁拿的?轻轻,说谎打人的孩子可不是什么好孩子,你要是乖乖承认了,我还能给你次机会。你要是做了坏事不承认,我就打电话告诉你爸爸,看你爸爸怎么骂你!”
“我没有拿!”没做过的事,程轻轻怎么会承认。内心被人冤枉的委屈霎时侵袭全身,她眼眶酸涩,鼻尖顿红,努力为自己辩解,“我才不会偷东西!”
“你这孩子,真是不知悔改!”周春华一把拉过她,开始翻她的口袋和书包,“肯定在你身上藏着呢,是不是?”
程轻轻用力拧身,别开她的手,大喊着:“我没有拿,我没有拿!”她想要从这种委屈里跳出去,不断说着她不会偷东西,她没有拿钱。但无论她怎么哭喊,都无人回应。
一顿搜索无果,周春华心里憋了团怒火。可她不能上手打,这巴掌一下去,不知道会被村里说多少闲话。她当即对程轻轻冷下脸,怨声说:“真是个害人精!”
“我不是害人精!”程轻轻丢下这句话,抱起书包便往外跑。
她一口气跑出老远,直到眼泪水被迎来的秋风吹干,再也喘不过气,才停下脚步。她看着来时的路,希望哥哥下一秒就会出现在那里,然后带她回家。
她喃喃叫着,哥哥。随即颓丧地垂下脑袋,往学校的方向走。
……
哥哥。
程澈手肘被人一顶,当即从怔愣中回神。同桌下巴示意多媒体上显示的通知,小声说:“我去,学校也太变态了,咱们这届初一就要补课了。”
程澈转过头,看到屏幕上的通知写得明明白白。每周只放周日下午半天,每月月底才会双休。
从市里回到镇上,单程就得花五六个小时。周日那半天,根本来不及。
这可就麻烦了,小鬼的手表电话不知是不是出现什么问题了,一直没打通。不回去看看,肯定会闹起来。
程澈思忖片刻,趁着下课的空隙去办公室,找周老师请假。周老师有些古板,看人不看成绩,一视同仁,行事秉承学生以学习为主的原则。听他说要请假回家一趟,立马否决掉他的假条。苦口婆心劝他们现在刚升初一,正是培养习惯的好时候。若是真要请假,那让家长直接过来领人,不然到时候出事,谁都付不起这个责任。
周六放学,程澈翻墙出去买了些东西。周日上午放假,他在学校门口等来了提前约好的返程司机。
车子走到半路,灰蒙蒙的天开始下雨。司机家里有小孩,车速并未开得很快。等到了乌溪镇,已是七点多。雨势逐渐变大。程澈买了把伞,一头走进声势浩荡的雨幕里。
周春华昨天输得惨烈,今天在家回血,睡了一整天。听到敲门声,拢着外套去开门,乍见到浑身湿淋淋的程澈,讶然问:“你怎么这个点回来啦?”
她还以为程澈这周不会回来呢。
程澈解释了下原因,顺着问:“轻轻和默默呢?”
“哦,在楼上睡觉呢,你要去看看?”
“我先去看看奶奶,再上去。”
“去吧。”
奶奶也早睡下了,程澈从奶奶房里出来,径直上楼。推开门,幽蓝的月色落到床上,他一眼就看到自家那个小鬼。她像一只受伤的小蜗牛,黯然地蜷在床侧,努力的让自己柔软的身体缩进坚硬的外壳里。程默默咂咂嘴,顺着一滚,将被子全部带走。
程澈把程默默往旁挪了挪,重新给两人盖好被子。他在床沿坐下来,两指捏捏程轻轻的鼻子。小家伙皱起鼻头,嘟囔一声“哥哥”,迭在胸前的手往前伸去,压住他的衣角。
程澈没想到在他床上蛮横自由的小鬼,现在这么……他撑在那儿,底下有些硌手。借着月光辨认一番,竟然是饼干的碎屑。
程澈瞬间失笑,脱离掌控才几天,就已经放肆成这样了?
他摇摇头,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找到电话手表。他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本来还想和她说说话,现在是来不及了。
程澈拿出包里的小东西放在桌上,写了张纸条放在袋子里。
…………
轻轻:不叫醒我?哼,哥哥完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