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门头当即道:“顾佐的话,给我震动很大,我认为,都管的顾虑是完全有可能出现的,如何应对这种局面,我倒是有点想法。我依旧认为,是否开革弟子,是宗门的权力,但凡事要有一定之规,要么违背宗门戒律,要么协商解决——比如让弟子自行辞道,如果两者都不符合而强行开革,就必须给予补偿,而且这种补偿必须让宗门不愿轻易选择这条路。另外,三元宫以后也当对此类惩处予以斟酌,不是说要干预,而是要斟酌是否转发岭南所有宗门周知。”
众道士都点了点头,李都管也点了点头,此言甚合其意,于是问黄云鹤:“怎么样?”
黄掌门和田堂主在纸上用笔交流片刻,道:“老都管,我们商量了两个补救之法。其一,重新将顾佐收回宗门,每月薪俸三贯,只要顾佐没有违背门规,就永不革出......”
这是答应养顾佐一辈子了,也算真心实意,李都管点了点头:“说第二个。”他估计顾佐不能同意,裂缝一旦出现就很难愈合。
黄掌门续道:“其二,按照鼎湖山外门弟子最高薪俸水平,一次性支付顾佐二十年,作为补偿。”
李都管敲了敲桌子:“外门弟子最高薪俸是多少?”
黄掌门道:“每月六贯。”
李都管笑了笑:“你们鼎湖门还真是富庶啊。”
黄掌门拱手:“全赖各位道长看顾。”
李都管问顾佐:“小顾,觉得行不行?”
每月六贯,二十年就是一千四百四十贯,相当于将顾佐提出的补偿方案打了个对折。
顾佐原则上接受了这个方案,但提出了一点变通:“能否将这些钱以灵石的方式补偿给我?我虽然资质鲁钝,却不想就此放弃,还是想要继续修行。只是我缺乏购买如此大量灵石的路子,希望黄掌门能够体谅。”
李都管赞了句:“道心甚坚!”又扭头等黄掌门回话。
黄掌门和田堂主又交流了一会儿,然后道:“一次掏出上千灵石,宗门里也有困难。不如我们补偿顾佐五百块灵石,再开出八百贯飞票吧。”
顾佐同意了,于是在三元宫现场签署了和解契文,李都管为防迟则生变,当场要求鼎湖门支付补偿。八百贯的飞票,田堂主身上的确能够凑出来,但五百块灵石则必须回山门去取。
李都管也爽快,当即让三元宫代付五百块灵石,之后再由鼎湖门还上来。欠三元宫的钱,还真没哪家宗门敢赖账不还。
拿到了钱和灵石,李都管问顾佐:“下一步打算去哪里?听说你是会稽郡的人?回去么?”
顾佐摇了摇头:“晚辈还想在外云游几年,多学些东西,多长长见识......下一步打算去南诏看看。对了李都管,道宫里有没有驿站投递的门路?眼看到了要缴纳馆赋的时候了,我打算再缴纳三年。”
李都管看了看于门头,于门头当即道:“写封信,把飞票夹在里面,用驿路传过去就是。这件事我来办。”
顾佐储物扳指里的零散飞票还有不少,当即掏出来交给于门头。
向在场的诸位前辈告辞之后,顾佐出了三元宫,快步走在街道上,望着行色匆匆的路人,看着奔行而过的车马,听着各种嘈杂的声音,又慢慢收住脚步。来到道旁,远眺山麓下繁华的广州城。看着看着,视线渐渐有些模糊了……
五百灵石、八百贯飞票,这是顾佐用自己在岭南道、甚至有可能是整个中原的修行前途换来的补偿。或许在鼎湖门这种富庶的宗门看来,这点资财并不算什么,但顾佐回首在山阴的往昔,回想一路而来的艰辛,眼前浮现的各种鄙夷和嘲讽,当真是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只想大哭一场。
前方驶来一队马车。四辆马车装饰都很简朴,其速甚快。
就听三元宫中一阵磬音响起,中门大开,一群道士蜂拥而出,列于阶前。
元真护国天师驾临广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