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岸得了名姓,又问道:“敢问师长名讳,我们这一脉又当如何称呼?”
道人在蒲团之上言道:“为师名尊‘清玄’,至于这方道观,也只有你我师徒二人,也不必拿什么称呼了。”
重岸道一声是。
他倒是觉得,虽然这座道观没有自己一路之上见过的那些道观气派,可这位老师却是远比他所见过的那些观主更具神异。
道人道:“左右有屋舍,你先在此住下,明日我自与你讲法。”
“是,老师。”
重岸应有一声,但是迟疑了一下,问道:“老师,弟子有一个不解,未知可否请教老师?”
道人道:“你说。”
重岸将自己之前的经历说了下,又言:“弟子不明白,为何此前拜师屡屡不成?尤其有观主更说我心不诚。。”
道人道:“你是何时出来寻访名师?”
重岸道:“十九岁。”
道人道:“你出来寻道为时太晚,血肉骨骼大致已是成型,气脉固定,强行修持,也难以有所成就了。还有,你既然求师不成,又不愿意留下做仆役,那自然没有人愿意留你。”
重岸不解道:“我是去学道的,自然是不愿意做奴仆的,莫说我不会做此事,便真要做,又何必远赴深山?”
道人道:“因为道观自有规矩,先收自家弟子,再收外来之人。在观中为仆役,自家修不成道,但是子孙却能入道,一来这般身世清白干净,二来自小教导,既容易看出资质,也易打下根基。那观主一望而知你不愿,所以说你心不诚。”
重岸喃喃道:“竟是这等缘故么?”可他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因为若是子孙也不成器,那么可能就世世代代做人奴仆了。
这时他又抬头道:“那老师这里为何不看重年岁呢?”
道人言道:“只是道法路数不同罢了,我这里道法,乃里生死轮转之术,哪怕你是九旬老翁,亦能修持。不过有舍有得,此法不及他人道法恢宏,成法也难,你要是觉得不妥,我也可放你离去。”
重岸赶忙道:“老师能收弟子入门,已然是莫大恩典,弟子还挑三拣四,那岂不是小人?”
那道人嗯了一声,道:“你去吧。”
重岸一礼,就退了下去。去旁处偏厅整理了一间屋子出来,见此间物件齐备,也就没再多做什么,此刻天色渐晚,他就躺了到床铺之上,尽管身躯疲累,可是心中却是兴奋。
想到自己苦求多年,没想到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一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到了第二日,他早早起身,洗漱之后,本来想再扫洒一番,奈何观中不见丝毫灰尘,也就只好作罢,出门之后,见着案上摆有一瓶丹丸。
他也是识货的,知道这是修炼所用,可以代替常食,倒出之后,和水服下,只觉一股热烘烘的感觉充斥全身,直感觉浑身有着使不出的劲道。
他定了定神,来至观厅之内,见那道人依旧背对着自己坐在那里,便是上来一礼,道:“弟子问老师安。”
道人嗯了一声,道:“我先传一套口诀,平日坐卧可用。”说着,他徐徐说法。
重岸仔细听着,这口诀较为简单,这些年来拜师访道,耳濡目染,也是知悉一些道道的,很快便就记下了。
那道人道:“在修持之前,你需做一件事。”
重岸也不奇怪,他知道得传真法没那么容易,肯定还要琢磨心志,一般来说是去做善行,他不怕做些事,只要能传真法,他等得起,也熬得起。
然而令他疑惑的是,这位老师却是不要求他去做这些,而只是每天让他去观看每日的日月起落,星辰经行。
他虽不解其意,可既然是老师关照,那也就照着去做了,只是这番磨练的时间比他想象中还要长。一直修行了足有一载。
期间他并没有问什么时候可以正式修道,而是把每一日认真观看天象,并且运转呼吸之法,他原本纷乱的心绪也是渐渐沉静下来。
这一日,他观看天象之后却被唤到了正堂之上,见那道人依旧背对着他坐于那处。
道人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重岸这一年来都在看着天象,闻言直接言道:“日月之行,自有规列,大地之行,有经有纬,人身之行,气走百脉。”
道人道:“天人之道,不外动静阴阳之变,而今传你一道‘阴阳生死图’,你用我传你的呼吸法自去对照此图观想调息。”言罢,随手将一份图卷摆在了蒲团一边。
重岸心中一喜,知道经过一年考校,老师终于愿意传授自己正法了,道一声是,上前接过那图卷。
见老师没什么交代,便一礼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