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从事来至监御使傅相所在,与之见过礼后,后者对他言道:“昨天晚上城里出事了。”
孙从事心中一动,本能感觉这事与他被阻拦在宿处有关,他道:“敢问傅监御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傅监御使道:“朱郡太守屠岸灵在衙署之内遭遇袭击,因故身亡,除他之外,无一伤亡。”
孙从事一惊,一郡太守居然在自己的衙署遭遇袭击?那些驻卫干什么去了?可是后面那“无一伤亡”四字,却是令他感觉到了古怪。
这事怎么想都是不合情理的。
他道:“不知原因为何,可曾查清了么?”
傅监御使道:“从下面报上来的呈书看,是这位屠岸太守以往收藏的一件神异力量物品出现了问题,才是导致如此。”
孙从事无比确定道:“这是借口!”
傅监御使道:“确然是借口,这个人很可能是神子。”
孙从事一怔,随即忍不住道:“为什么?”
傅监御使缓缓道:“辰左这个人我了解,能力出众,但却是对名声太过看重,不允许有任何污点,尤其是他麾下的官吏许多都是经他之手提拔的,这个屠岸灵便是。。
现在他可是升迁在即,要是出现这等事,若问他一个识人不明,他也无疑辩驳,而给人压一压,便可能无法挪动,若再过个几年,可未必再有这个机会。”
孙从事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他身为大摄身边的从事,对这个事情他倒是能理解的。
不过这件事他们推断的出是如何一回事,找不到证据的话,他也是不能出去随便乱说的,就算回去也不能这么讲。
傅监御使道:“我找你来并不只为了这件事,纵然辰左做得有些激进,但是没有任何人受伤,这件事具体如何,还有待查证,但现在我们面对的还不仅是这个问题。”
孙从事道:“敢问监御使,这又如何说?”
傅监御使对着旁侧关照了一声,随从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此前与孙从事有过一面之缘,来自于玄府的年轻修士走入了过来,对着两人各是一礼。
傅监御使道:“贺真修,你来说吧。”
贺真修道:“还是关于神子的事,我们怀疑昨夜毙命的屠岸灵是神子,但若是真被辰洲牧处置了倒还好,若是处置不好恐怕会有麻烦。”
孙从事道:“不知什么麻烦?”
贺真修道:“现在所有的神子我们都是尽量活捉,这是为了从他们那里找出更多同类,还有一个,就是我们不确定这些神子是否可以转移意识,尽管之前没有出现过这等先例,可又不得不防。”
孙从事一惊,道:“所以这位神子若是转移了意识,那就极可能留下祸患?”
贺真修道:“是有此可能,但现在还不能确定,因为这些神子之前交代之中,他们也只是认为有这等可能,自己不具备这等能力,并没有见过等同类,但愿我们只是多想了。
不过目前也不必着急,因为那神子即便真能转挪,条件也当很是苛刻,我们判断,必须是受重伤或者自身本来无意识之人才可承载。
这样的话,可以查一查朱郡之中有没有这类瘫病之人,或者恰好亡故之人,说不定能找到线索,再有还有要看一看朱郡之中昨夜有没有外出之人,若是有,需得重点排查。”
傅监御使道:“这方面倒不用担心,因为辰左办事向来稳当,就算他不知道这件事,也早就封锁了朱郡出入要道了,要查起来很好办。”
孙从事点点头,这辰左虽然激进,但做事也的确让人挑不出太大毛病。就算造成了隐患,可也没让事情朝着恶化的方向继续发展下去。
他道:“只是洲府上下都在辰州牧手中,我们要查此事不易,可要在下向玉京传报么?”
监御使探手阻止他,道:“不必如此,虽然洲府之内的事情我不好插手,但借口既然是屠岸灵因藏品为神异之物而亡,那我自需彻查其人有无贪渎之事,我会派遣人手盯着此事的。”
他又看向贺真修,郑重道:“另外,希望玄府那边也能配合,益岳上洲的事,那么最好在益岳上洲解决,尽量不要惊动玉京和玄廷。”
贺真修知道轻重,他打一个稽首,肃然道:“傅使君,我会与玄首说的。”
在事情定下后,他便回到了益岳玄府之中。
玄府月台之上,梅花树下,吴玄首端坐在一团白色云气之中,她看起来才二十许,眉目温婉,一袭合身道装,手中持有一柄拂尘,虽是外表美貌,可身上道气充盈,让人一望而知这是一位有道真人。
贺真修上前见礼,并将事情经过说了下。
吴玄首听罢,起法力算了一算,轻叹一声,道:“辰左这事做差了。”
贺真修道:“师叔曾多次夸赞此人,可我看辰左,依旧不脱凡人之名位利禄,还是一个庸人。”
吴玄首摇头道:“我们看他们贪恋红尘,可他们看我们又何尝不是远离红尘,不着地气呢?无论修道亦或是追逐名位,都是各执所求,完自我之情志,若单以此论高下,实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