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之后,云海之上磬钟之声悠悠传出,又是到月中廷议之时,光气长河之上,诸廷执的身影在此陆续显现出来。
待是陈首执的身影在主位之上现身,诸位廷对着陈首执稽首一礼,道:“见过首执。”
陈首执还有一礼,道:“诸位廷有礼。”又一声磬响传出,诸廷执俱是落座下来。
陈首执道:“诸位廷执可有呈议?”
张御执起玉槌,在案前磬钟之上轻轻一敲,一声清清磬音传出,待诸人看来,他放下玉槌,在座上言道:“前几日出了康缪,陆竹同二人之事,诸位廷执想必已是知悉了。”
诸人都是点头。
张御道:“这一次情形,乃是二人意图从我天夏反出,投奔元夏,而元夏驻使因是虑及我与他们帮助更大,便将此传告于我,令我知悉了此事。
虽然这一次元夏使者愿意配合与我,但主要因由还是在此人看来,陆、康二人修为不甚高明,便是收留了也没有多少好处,反还可能坏了我之事,故才如此做。而要是这两人功行稍高一些,那说不定就有别的心思了。
故御以为,如今当务之急,需先对云海之中潜修的诸位同道加以勒束整顿,将来好杜绝此事。”
座上诸廷执都是思虑起来。
古夏之时宗门林立,神夏之时人心各异,但大体之上却是由分散走向聚合,在经过长久演变之后,天夏上下产生了近同的道理道念,持有这些道理道念之人自然是非常容易凝聚到一处。
特别是如今那些后辈,全是在这等一体同化的大背景下成长修行起来的,对于天夏有着天然的认同感。
但是问题恰恰是在于,那些云海潜修的修道人并不是如此。
这些人动辄千载修为,有着数千上万载的修为的修道人亦有不少,有的就是从神夏那时候到如今,虽然加入了天夏,但是道理道念与天夏并不能完全合契,若是彼此一致的,那早就愿意出来承担权责了,不愿意出来,恰恰还是奉行以往真修那一套。
只不过以往也算对天夏有功,再加上各有因由存在,故是允许其等在上层潜修,不用过问外世。
这次康、陆二人起了投靠元夏的心思,他们虽是恼恨叛逆,可是心中倒也没有太过意外。
因为他们清楚,这些云海潜修的,心中还持有一些真修的思维,那就是谁人强盛便就跟随谁人,以往天夏最为强盛,无有宗派能与之比拟,而且别派又不会接纳他们,去了也是被人奴役,他们自是跟随天夏。
而在如今,元夏更为强盛,并且看去还接纳了诸多外世修道人,尽管地位不甚高,可总不需要与天夏一同覆灭,故是也能接受了。
他们可以肯定,持这等想法当不止康、陆二人,肯定还有人动过这心思,张御提出的建言,他们心里是同意的,但如何处置,又是一个问题。
玉素道人这时率先打破沉寂,出声言道:“对敌元夏,每一分力量都要用到,每一个天夏修道人都当站了出来。”
说到这里,他看向座上诸位廷执,又言:“天夏入世之言已是宣扬良久,那些不愿意出力的,避而不出的,又怎算我天夏修士?反可能成为我天夏之隐患,我还要分出精力去应付,值此危难之时,该用非常之法,不能容许此辈,该用玄廷之命令此辈入世担任权责,若是不愿意,那就去镇狱之中待着,好歹也有些用处。”
诸位廷执看了一眼,这等得罪无数人的话也只有这位敢明着在廷上说了,而且事情处置,不能这么激进,不过此一言却也如同在墙壁上破开了一个大洞,也让诸人没了一些避忌。
钟廷执这时道:“玉素廷执此话太过偏激了,诸位道友在云海潜修,乃是我玄廷当初所允许的,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眼下虽然情形有变,可他们终究未曾违背天夏律法,也还不是什么叛逆,怎能这般粗暴处置呢?”
崇廷执附和道:“正是,而且强迫得来,也无法令人心服口服,这般我与元夏这等残虐之辈又有什区别呢?
崇某以为,这件事还是先对诸位道友晓以利害为好,以往我们允许他们潜修,可对他们同样也是不闻不问,怎能上一来便要求太多呢,这些可都是当初愿意跟随我等一同渡来此世的同道,都是有功之人,不能这般苛待了。“
戴廷执这时道:“诸位廷执,戴某以为,几位廷执所言,都有一些道理,但有元夏当面威胁在,纵然得了张廷执努力,现在不来侵攻于我,可不过拖延数载时日罢了,如今已经不容许再慢慢等待潜修的诸位同道继续坐观下去了。”
他提声道:“戴某建言,此事当由玄廷发书问询,将此中利害对每一位潜修同道都是说清楚,哪怕避世之人,若遇天夏存亡之关头,却仍是不愿意为天夏出力,只是自居过往之功,那么于我又有何益哉?到时候再用严律不迟。”
邓真这时道:“此法倒是可行,不过期限为何?这些同道久在上层修持,早无时日之概念,两三天要他们做决定,我怕他们是不成的。”
钟廷执道:“以半载为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