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之壁像是起了一个皱褶,先是鼓起,又是向内塌去,随后自中间撕裂开一个缺口,伴随着丝丝光亮自其中溢出,先是十余驾外形较小的元夏飞舟自里电射而出,随后是一座庞大如巨宫的大舟缓缓挤入了虚空之中。
在舟中主位之上,坐着一名身着金色道衣,头戴翘冠的年轻道人,这人面容俊美,五官精致,但是看着有一种虚假的不真实感,整个人像是精心雕琢出来的,少缺了一分自然。
而那名曲道人则是坐在另一边,眸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年轻道人比起他来,却是态度随意多了,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周围,道:“这里就是天夏所在么?”又望了望前方那一层气壁,“这层阵势是什么意思?”
曲道人这时往虚空深处望了几眼,感觉这里有一股邪秽之气侵扰,便道:“这里虚空之中有一股秽气存在,想来是天夏拿来用作遮护的。”
不过是他们,还是前面那些先自穿渡过来的小型飞舟,这一路行驶,都是没有遇到任何邪神,这是因为天夏这一边有意将这些邪神清剿了,妘蕞和烛午江二人也得关照,不去对元夏之人提及此事,算是设法隐藏去了这一消息。
当然指望虚空邪神击退元夏之入侵是不可能的,但是将来却能在某种程度上给元夏之人带来一定麻烦。
年轻道人道:“哦?我还以为是天夏知我元夏将至,出于畏惧,所以才立起了一道阵势以作屏护。”
曲道人道:“也不无这等可能,看这层遮掩,至少他们修筑阵护的本事还不差。”
年轻道人笑了一声,对侍立在下方的修士关照道:“向妘蕞和烛午江传讯,让他们立刻过来见我。”
那些修士得令,即刻向着此前姜道人所乘渡的那艘飞舟发出了一道符信,而内中弟子接信后,也是赶忙向天夏这边传递消息。
烛午江、妘蕞二人接到传报,倒未料想后方使团居然来得这般快,他们急忙出了驻地,来法坛上找到风廷执言说此事。
风道人方才提前从张御那里得知了元夏到来,已然有了准备,他朝两人各是递过去一张符箓,道:“此符箓两位道友带在身上,你们可放心去见元夏来人,若是遇到性命威胁,只需祭动此符,当可脱身。”
妘蕞和烛午江接过符箓之后,心中难免又将此举与元夏拿出来比较,对比后者,明显天夏不是随随便便拿他们去牺牲,很在乎他们的性命。他们将符箓收妥,郑重道:“我等必将事机办妥。”
别过风道人之后,他们再一次乘坐金舟,从上层落至虚空之中,随后来至座大若宫城的巨舟之侧,方才挨近,就被接引了过去,待是在里落定,两人很快就被里间值守的修道人带着来到了舟中主殿之上。
待望去上方,两人一眼便见了坐着那里的年轻道人,其人与他们以往见过的元夏修道人模样差别不大,所以他们立时明白,这只是一具载有意识和气息的外身,其正身根本不在这里。
而元夏许多外身的外形是一模一样的,所以从外面看,根本分辨不出躲在身躯之中的具体是何人。两人都是明白,这应该也是元夏刻意营造一种神秘感。
换作以前,他们或许会心中敬畏,可是他们现在心中非但没有这等畏惧感,反还生出一种由衷的厌恶和鄙夷,只是为了不使自身情绪变化被对方所察知,他们都是深深把头低了下来。
曲道人看了看他们两个,冷然道:“妘蕞、烛午江,你二人可知罪么?”
妘蕞和烛午江心中一跳,口中则皆是道:“我等知罪。”
曲道人看了他们一会儿,道:“以下犯上,冒犯正使,致其世身消亡,罚去五十年资粮,你们可是服气?”
两人皆是回道:“我等听从判罚。”
元夏是从来没有修道资粮给他们的,所以这样的惩罚落下,他们五十年内征战所得缴获都要原封不动交上去,半点不能留存。
不过他们现在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了,所以“认罚”也是说得真心实意,没有半点怨气和不满在里面。
那座上的年轻道人这时开口道:“也算心诚,就如此吧。”
曲道人见他说话,也就没再揪着不放,略去之后的训斥言辞,直接问道:“你们到了此世之中已有不少时日,天夏强弱如何?据你们此前所言,其内部也是矛盾重重?”
妘蕞抬头道:“回禀曲上真,根据我们探查,天夏这数百年四处剿灭域内势力,一些古旧门派被其不断围剿,逃的逃,散的散,覆亡的覆亡。
他们掠夺那些宗派的法宝,生灵,和各种修道外物,并且将这些宗派的修道人不是杀死就是奴役,而余下被奴役的修道人,其实对天夏极为不满,随时都想着推翻天夏,只是平日没有这个机会,也没人帮他们。”
烛午江也道:“是的,天夏暴虐,不得人心,底下其实根本没有人愿意听他们的,只是因为天夏的力量压制,才不得不低头。”
妘蕞接着道:“天夏在此世之中实在是太强大了,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他们,故是他们行事肆无忌惮,上层个个贪婪无度,更是随意欺凌下层修道人,表面看着是烈火烹油之势,实则松散无比。偏偏他们自己还不自知,自以为这等统御能够延续万万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