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扫了一眼,责问道:“放学路上,又去河里摸鱼了?”
孩童矢口否认:“没有。”
陈氏恼怒道:“快去换裤子,裤腿都打湿了。”
“哦。”孩童低头走开。
旁边有个十多岁的女佣,此时正收拾东西,打算下班回家。她笑道:“夫人莫恼,少爷学习可好了。这时再贪玩,长大了也能做大官。”
陈氏说:“我不求他做大官,能一生平安便好。”
女佣叫莲儿,是附近的村民,已经结婚半年了,平时帮陈氏做点家务。
莲儿收工离开后院,又去前店跟魏剑雄道别。刚走出客栈大门不远,就听到隔壁客栈吵起来,她好奇的跑过去看热闹。
那家客栈的掌柜说:“几位客官,客房真满了,只剩下大通铺还有空缺。要不,几位去旁边再问问?”
一个随从拍着柜台,吼叫道:“旁边那种小店,怎能委屈我家老爷?你知道我家老爷是干什么的吗?我告诉你……”
“好了!”
身材发福的中年人,突然让随从闭嘴:“去隔壁店看看。”
掌柜的顿时松了口气,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伙人来头很大。发福中年带着七八个随从,随从身上带有武器,又不像是做生意的,刚才差点就动刀子,这种人绝对不好招惹。
一行人前往魏剑雄的店子,莲儿害怕出问题,连忙跑回去说:“老爷,有一伙凶巴巴的客人来了,不怎么好说话的样子。”
“知道了。”魏剑雄点头说。
发福中年已然走进客栈,魏剑雄顿时一愣,对方看到他也愣住了。
随从还在叫嚣:“把你们店里,最好的屋子收拾出来……”
“闭嘴!”发福中年怒斥。
魏剑雄叫来伙计:“空房收拾出来。”
发福中年走上前去,拱手作揖:“魏叔,好久不见。”
魏剑雄拱手回礼:“少爷请到后院说话。”
莲儿和那些随从,都不再言语,这明显是遇到熟人了。
发福中年当然是费元鉴,读书时跟赵瀚闹别扭,又是跟随赵瀚打天下的早期文官之一。
被魏剑雄领去后院,费元鉴见到陈氏,恭敬行礼道:“娘!”
陈氏一喜:“快坐,快坐!”
莲儿也跟着过来,赶忙去端水倒茶。
孩童好奇倚在陈氏身边,对眼前的情况感到疑惑,为啥这大胖子管自己的娘也叫娘?
陈氏说:“这是你的兄长,快叫大哥。”
孩童愣愣喊道:“大哥。”
费元鉴的心情有些复杂,但高兴占多,笑着解下玉佩:“也没准备见面礼,这个就送给小弟。”
他不是陈氏亲生的,但生母临死托孤,陈氏又算他法律意义上的母亲。如今除了妻儿,也没别的亲人,此时多个“弟弟”也算让他惊喜。
众人叙旧一阵,魏剑雄问道:“少爷……”
费元鉴打断道:“魏叔莫叫我少爷。”
“咳……那你……是去公干?”魏剑雄有些别扭。
费元鉴说:“在家养病好些年,如今总算痊愈,被调去玄菟省做左布政,兼督管安东都护府的民政。”
以费元鉴的资历,早就该担任阁部大臣了。
但他的个人能力一般,又患病修养多年,卧床卧成了大胖子。去年回京复职,却找不到合适的缺,今年先调去玄菟省,干满几年就能调回中央。
他这职务权力极大,不但主政玄菟省(吉林),还督管整个黑龙江地区的民政。
费元鉴目前没有爵位,可皇帝也待他不薄。
江西建昌的益王府,占地几十万平方米。一部分被改建为中小学校,一部分被改建为法院衙门,剩下五万平米的园林,全都赏赐给费元鉴做私宅。
而且,建昌府还有矿山,费元鉴拥有一座矿山的经营权。
虽然建昌地处偏僻,但大豪宅加上矿山,费元鉴在一众从龙功臣当中,日子过得也算是比较滋润了。
魏剑雄问:“怎不从上海坐船去辽东?”
费元鉴说:“我有个朋友在山东,顺道拜访一下,没成想跟魏叔和娘亲遇到了。”
陈氏感慨道:“姐姐若是泉下有知,晓得鉴哥儿这般出息,定然也欣慰得很。上次我回铅山,听说姐姐的坟被迁去建昌了,一直没机会去拜祭。”
费元鉴说:“待我过几年述职回京,也要去建昌拜祭,娘亲与魏叔可一道同行。”
“也好,也好。”陈氏一口答应,时间过了这些年,往日恩怨早就淡化了。
翌日,费元鉴启程渡河。
李鹄翀也带着妻儿坐船,当看到费元鉴的时候,吓得连忙低头不说话。一直到了登州,便急着找船只去吕宋,去了海外就能过正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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