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明月初升时,镜湖旁一座百丈高峰上面的一处玉石道台上,便已经搭起了礼台,美侍与力士往来若游鱼,将一坛一坛的美酒与灵果珍馐捧了上来,此还有火绒蚕丝毯铺满了整片道片,为首一张主座,并未垫高,与客座齐平,而侧客座一溜排开,足有十数个。
道道高高在上,周围并无别个高峰,坐于道台,饮酒论道,漫天繁星便在头顶脚边,自然而然便有了一种飘摇仙气。在方行与大金乌懒洋洋的赶过来时,这道台之上,大胖子天一宫主少宫主、符器道高足谢临渊、阴灵道真传邱小玉以及数位有头脸的修士早已到了。
搭眼望去,除了天一宫少宫主道无方这大胖子有点碍眼,其余人倒也皆是男者大袖飘飘,女者娇美出尘,一派仙家风范,此时正落于座间,言笑偃偃,高谈阔论,见到方行远远驾云而来,便住了嘴,有几位筑基境界的仆从腾云到空中来接,笑言:“少宫主恭候多时了!”
见只是仆从来接,方行就有点不满意了,但也没说啥。
按落云头,却见此时其他位子上都已经有了座位,只空了一席,想必是留给自己的了,却是在那天一宫少宫主道无方左手边,倒也是个尊位,在他右手边,坐着的则是面无表情的谢临渊,而谢临渊下手,却是面无表情自幽怨的邱小玉,看得出这二人身份也不低。
“方道友。咱们请笺上写的明明白白,戌时开席,你可是来得迟了,呆会要自罚三杯!”
见到方行来了,那身躯肥大的少宫主道无方便抬了抬身体。照他那块头,看起来这么一欠身子,便已经显得非常吃力了,向着方行拱手施了一礼,大笑着说道。
“哈哈,好说,好说。不管罚的赏的。小爷就是爱喝酒!”
方行也没说一上来就给人家脸色看,哈哈一笑,与大金乌一块来到道台上。
但一瞅那空着的席位,却是眉头一皱,只一个位子他与大金乌两个人可怎么坐啊?
便朝那空席下首端坐的一位修士打个拱手,道:“这位爷台,让个座出来吧!”
那修士两鬓苍苍。看起来年龄已经不小了,先前闻得让他坐在那南瞻修士的下首,便已经心里不悦,适才众人起身向方行问训之时,他便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自斟自饮,便似没有看到方行过来,心里本来还想着呆会发难呢,却没想这厮竟然主动发难,让自己换座?
心里微冷。便抬头看向方行,冷笑道:“为何?”
方行指了指大金乌:“让给我兄弟!”
这修士顿时更怒了,手掌在玉案上一拍,冷喝道:“笑话,我堂堂玉矶子,要给一头扁毛畜牲让座?你当这里是南瞻那等蛮僻乡野?在我神州,没有让畜牲上桌的道理!”
这一句话说的场间皆是一怔。没想到这么快就闹起来了。
旋及便有人吃吃的笑了起来,另有人交头结耳,指指点点。
“这南瞻修士果然不知礼数,竟然携了自己的坐骑一起入座……”
“呵呵,这倒也慢了,一般人也懒得与他计较,但他竟然偏偏让脾气最暴烈的铁骑山山主让座,谁不知这位铁骑山山主是个暴烈性子,可是连元婴老祖宗都敢顶撞的啊……”
“呵呵,却是此子自寻难堪了!”
面对这一幕,就加道无方与他身边的一位执事长老都有点意外,虽说宴无好宴,但他还不至于安排这等低劣手法,确实是以为大金乌只是方行的坐骑,没想到他会领着其一块入座,对视了一眼,便暗示这执事长老去调解一下,大不了在道台末尾给金乌加一席就是。
“畜牲不能上桌?”
方行似乎也呆了一呆,眼神古怪的盯着那修士。
那修士看了大金乌一眼,冷笑道:“是人都知道的道理,这还用本座教你么?”
此言一出,登时又引发了一阵冷笑,无数道轻蔑目光扫了过来。
便是那坐在了谢临渊下首的邱小玉,也眼神不善,向这边淡淡扫了一眼。
虽然已经知道了方行的身份,但她看向方行时,还是一如先前般轻蔑与傲然,甚至还多了几分恨意,显然之前她认为方行刻意骗了自己,这份恨意并未消散,反而更浓。
这铁骑山山主心间确实是有些恼恨,但也只是发牢骚,在他的认知里,可不觉得这么一两句讥刺的话就会惹来什么祸患,说出这话来时,还想着若是这南瞻修士退让,那自己看在天一宫少宫主道无方的面子上,将此席让了出来也行,反正自己也不愿与他们坐在一处。
却不料,这话刚刚出口,便忽然感觉一阵劲风扑面而来。
“那你这畜牲还坐在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