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子当时“哎呦呦”了一声,进去再出来时,手里拿着木梳,口里叼着根红绳,一把将小丫头按坐在家门口的小杌子上,抬手就来拢那一头乱发,一边给她重新编辫子一边唠叨:“依我说,这男人带孩子就是不行!这么好看的女娃娃,看给你们带的!这糙的呀!”
师父和哥哥们难得露出了惭愧的模样。
“就是我!李婶子你记性真好!”
“还有,还有对双胞胎!一模一样的,跟神仙面前的金童似的!胖的那个,可爱吃我烙的饼子了!就他!你喊他八哥!”李婶子被兴奋带起了几分力气,说话声音也略大了些,再往幼蕖身后看了看,疑惑起来,“就你一个?你师父呢?那几个哥哥呢?”
她这山野村庄难得看到那么多齐整的人物,特别是还有个神仙一般的年轻师父,待人又和气,故而印象十分深刻。
幼蕖心里头一酸,她低首道:“师父哥哥们都有事,没能来。就我路过这里,特意来看看婶子你。婶子你说盖了新屋要请我们吃新灶烙的咸饼子的,我一直记着,就过来了。”
“小九呀,婶子不是想赖账,你看我这……”李婶子说到一半,突然悲从中来,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婶子,我跟你开玩笑呢!我就是来看看你,不是为饼子来的!真的!”幼蕖慌了,赶紧劝慰。
“我知道,丫头,我谢谢你还记得我家,特意来看我。可是,你看我们李家庄,还有旁边的胡家庄,还有……唉,好多人都生病了……”说到这里,李婶子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幼蕖赶紧扶住李婶子后背,左手暗中输出一股极微弱的元力帮忙调整气息,右手取出一只小玉瓶,瓶子里原本还剩一点灵蜜,她前一日在歇脚的山丘上取了点普通泉水调和了一下,本来是作了解当地水土用的,凡人也经得起那点淡淡的灵气。
李婶子就着瓶口连喝了几大口,肺管子里火烧火燎的感觉被驱除了大半,心头清凉下来,精神也回复了不少,这才有气力接着倾诉:“祖宗说这里风水好,以前是确实好,你看我们这几个庄子,多红火!可是这几年,风水不知怎么就不好了哇……”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李叔呢?”幼蕖记得李婶子的丈夫是位铁匠,又黑又壮实,人就跟个大铁块一样。性情却和气,笑起来憨憨的,被李婶子支使得团团转:“倒面!……和点水!……一点点,谁让你倒这么多!”那么大块头,眉毛黑得像一对粗粗的毛毛虫,宽大的手掌骨节突出,一看就是个大力士,却软和得一点脾气也没有。
“这庄子里头就你李叔身子骨儿强一些,他带着几个后生去山里了,仙师要我们庄子出几个人去帮他打点杂!”
“仙师?”幼蕖敏感地捕捉到一个词。
“是啊,要不是这位仙师,我们这几个庄子恐怕都要灭绝了啊!仙师说我们这里是险地,有疠气,水里也有,所以老老小小的身子就都不好了。仙师帮我们驱散了好些疠气,还时常赐点符水下来,我们才能好一阵、歹一阵地撑着。”
“怎么会有疠气?以前不是都好好的吗?”幼蕖实在不能理解,从前这里,空中水中,哪里有什么疠气?分明是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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