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飞鸿说:“此地早前被洋人当做了基督教大学,但是创世人哈巴夫妇却双双病重归国,仅仅开设了两年,就于光绪十六年(1890年)关闭。”
其实基督教会又在海珠区重建了格致书院,只不过名字改成了岭南大学。
但眼前这片校舍的确是因为哈巴夫妇的离开荒废了,毕竟当初教会也没想到他们一去不回,这片地拖得时间太长。
李谕说:“过去这么久,如果想要获得这片地,想必是要得到官府同意了?”
黄飞鸿点点头说:“的确如此。”
之前在上海和天津的两片地都是在通过租界工部局买到,现在和清政府打交道就要麻烦很多。
李谕顿时感觉有点头痛,问道:“不知能不能顺利办妥?”
黄飞鸿知道李谕的顾虑,他毕竟是个老江湖,长期在广州,知道本地情况,说道:“要想通过广州府的确有点麻烦,但我却有个办法。”
李谕连忙说:“黄师傅请讲!”
黄飞鸿说:“先生以帝师身份可以越过广州府,直接联系两广总督岑春煊岑制台,他为官清廉刚正,而且是个重视新学的人,想必会对你办学的做法非常感兴趣。”
岑春煊的确是个狠人,而且后台非常硬,慈禧逃难西安时,他立了不少功劳,被慈禧当成了“自家人”。
慈禧相当看重这一条,必须是自己人才能被他所重视,也可以说是“任人唯亲”了。
不过岑春煊是个好官,他在两广地区刚上任就开始大力惩治贪官污吏,甚至被冠上了“官屠”的威名。
他也非常重视改革,早在山西当巡抚的时候就与李提摩太一起创建了山西大学堂,即山西大学的前身。
如今到了风气更加开放的广东,对于新学的推进更加不遗余力。
但是上来就见他似乎还得有点门路,李谕虽然被称为“帝师”,但没有一官半职,见个陌生的封疆大吏多少有点困难。
但总归还是要试试,李谕说:“总督府在哪?”
黄飞鸿笑道:“想见总督,要有中间人接线。”
李谕尴尬道:“这么麻烦。”
黄飞鸿说:“不过我想这个人也会想见到你。”
李谕问:“是谁?”
黄飞鸿说:“左江道郑观应郑大人。”
原来是他,李谕说:“还请黄师傅引见。”
黄飞鸿第二天就联络上了郑观应,他现在还是粤汉铁路购地公司负责人。
这个公司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公司。
京汉铁路现在建得如火如荼,詹天佑忙得不可开交,进程也非常喜人,除了一些过河的桥梁,大部分线路都已经完成。
京汉铁路的修建立刻刺激了各大城市,纷纷要修建铁路。
武汉被叫做九省通衢是有道理的,位置正好地图中部,于是广州要求修建一条粤汉铁路,与武汉相连,今后能成为一条纵贯南北的动脉。
正好清廷在京城也有这想法,自古以来两广地区就不太还控制,天高皇帝远的,有条现代化铁路能够加强联系。
当然了,现在可没有技术在长江上建桥,粤汉铁路只能是到长江南边的武昌。
京汉铁路其实也就是到了长江北边的汉口火车站。直到1957年二者才经由武汉长江大桥连起来,名称变成了后世的京广铁路。
但粤汉铁路的建设过程却比北段的京汉铁路波折太多。
京汉铁路两三年后就能够全线通车,而粤汉铁路则直到三十年后的1936年才正式通车。
首先就是因为清廷最初事情办的太幼稚,直接想都没想就把筑路权丢给了美国一家公司。
但美国又很快把其中一部分筑路权转卖给比利时,这明显是违规行为,在现代建筑法上叫做违法分包,怎么可能把主体工程分出去。
当初是铁路大臣盛宣怀通过时任驻美公使伍庭芳向美国方面借款,条件是五十年后中国还清债款,方可收回铁路管理权。
这不就相当于美国随时可以掐断中国大动脉嘛!
铁路经过的广州、湖南、湖北三省绅商顿时不干了,强烈要求夺回路权。
话说现在咱们,当然也包括日本的新干线,一直想往外发展,甚至给无息贷款啥的也要给别人修铁路,其实心思都活泛着哪。
别以为咱们给非洲修铁路那是在当冤大头。
但这种事不能说太多……总之其实是大赚特赚的就对了。
张之洞也站在三省绅商这边,感觉不能把粤汉铁路交给美国人,正好现在美国又违约,签订了合同后,工期一拖再拖。
实际上他们也没有修建的能力,于是张之洞等人从维护权利的角度出发,要求收回路权,最终以675万美元的高价又把路权收回。
虽然多花了些钱,不过从长久看肯定有利。
这时候还没太多铁路,但大家都知道铁路的重要性,以后关于护路运动引起的事件可是一直在左右中国的历史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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