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其余盗贼,听到动静也开始逃跑。脑子不灵光的,竟然还想带着妻儿财货开溜。
这边的战斗结束,白胜也骑马绕回来了。
留下十多个弓手,让白胜查抄盗贼屋宅,朱铭带人直奔黄庭观而去。
依旧打算诱捕,根本不会强攻。
这次是把杨朴派出去,站在道观前喊话:“知州驾到,住持快出来迎接!”
黄庭观的住持叫李公作,身为王老志的记名弟子,而且还有道官的官身,他根本没想过官府敢动手。
李公作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被十几个道士簇拥着出来,一直走到朱铭面前,作了个道士揖:“拜见太守!”
朱铭驻马而立,语气冰冷:“有人揭发你私藏妖经,暗中散布妖法。可有此事?”
李公作听得发笑:“太守容禀,贫道是朝廷册封的道官,怎么可能会散布妖法?定是有人诬告。”
“或许你是清白的,但你座下那些道士呢?”朱铭质问。
李公作说:“贫道敢用身上这身道衣担保,黄庭观绝对不可能有妖人。”
朱铭说道:“把黄庭观的道士都召集起来,我要亲自训诫一番。不在观里的,也都叫回来,立刻!”
李公作无奈,只得召集道士。
这些道士都有家庭,每天来黄庭观上班,晚上则回家跟老婆过日子。而且还有轮休,晚上住在道观里的属于值夜班。(全真道尚未兴起,道士可以娶妻生子。)
算上道观里打杂的,陆陆续续,竟汇聚了一百多个道士。
甚至还有乡下地主,主动投献土地为庙田,穿上道衣也变成修行者,以此对抗官府的苛捐杂税。
此时已经天黑,香客皆已离开,朱铭下令道:“邓春,你带人搜身。张镗,你带人搜查道观!”
搜身自然搜不出啥,但道观里肯定“藏”着东西。
不多时,张镗就举着火把出来:“相公,搜到几部妖经!”
“全部带走!”朱铭大怒。
李公作惊恐大呼:“太守且慢,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俺都没见过妖经,哪里会藏在观里?”
朱铭质问道:“就算妖经是有人栽赃,但你勾结贼寇,霸占周边良民土地,还抗拒官府不愿纳税,这也是别人栽赃的吗?莫要再狡辩,去了州院好生交代罪行吧!”
一时间,哭喊声震天,道士们涕泗横流,再无半点修行者的风范。
朱铭又是抓捕盗贼,又是查抄道观,除了立威之外,也是想多弄点钱粮。
鄄城这边,李家的门生故吏遍布,胥吏勾结起来,故意不征足今年的秋粮,以此逼迫朱铭妥协就范。朱铭不可能凭空变出钱财,只得弄点外快,把秋粮的缺额给补上。
至于收回的土地,还得想办法分给佃户,原主还在的予以归还。
绝对不能变成官田,否则遗害更深。
官田也叫做官庄,派遣吏员做庄监,横征暴敛起来,能逼得佃户全部逃跑。
鉴于这种情况,朝廷也改变策略,把官田都承包给大地主,再让大地主去招募佃户耕种。北宋末年已有这种政策,到了南宋变得极为普遍。但让大地主做转包人,只比吏员直接管理好一丢丢,也就避免佃户大规模逃亡而已。
瓠河镇那边分到土地的佃户,还有这边分到土地的佃户,朱铭会承诺三年之内免税。
但实行起来,只能免去正赋和地里脚钱,吏员会变着法的征收苛捐杂税。
朱铭只能做到这种地步,至少保证获得土地的佃户,变成主户之后三年内不破产。
三年之后,他肯定不在濮州了,老百姓就自求多福吧。
当晚在道观住下,弓手们拿到赏钱,一个个兴奋莫名,翌日带着大量钱财返回城里。
白胜、张镗和石元公留下来,负责把没收的土地分给佃户,谁在耕种就分给谁。全部给予田契,而且田产过户的免收手续费。这得鄄城知县配合,朱铭要亲自去县衙一趟。
姚广恕搞明白经过,对此没啥反应。
王老志早就得罪了蔡京,黄庭观那些道士,都是王老志的徒子徒孙,吃了苦头全都活该。
一张张田契发放下去,而且特别注明三年免税,瓠河镇那边的农民也补发手续。
张家被道观侵占的田产,全部予以归还。
一时间,太守的威名传遍全县,濮州士子更是争相写文章赞誉。
朱胜非看着州衙门口贴出的告示,喃喃自语道:“此等能吏,今后必为一代名臣。”
告示内容很简单,勒令濮州四县的知县、县令,着手清查各自辖区内的道观、寺庙。若有妖人,立即捉拿,顺便清理庙田。非法所得庙田,必须归还给田主,合法庙田须得交税,而且还要补交以往的欠税!
朱铭已经亲自做了示范,县官们知道该咋办,不但能讨好知州,还能趁机捞上一笔。
这就是突破口,立威之后,朱铭发布的政令才有人听,各地道观才会老实配合,否则县官们必定敷衍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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