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眨巴着眼睛摇了摇头:“不好说,这徐少爷看着八面玲珑的谁都不得罪,跟谁都要好,可是我总感觉看不透他。可你说他市侩滑溜吧,又不像!那些人咱们都见过,个个都是两面光,可徐少爷却一门心思朝着火坑里扎,就看他最近干的这事,拼死想为施家,为贝勒府留下一丝血脉。”
有些气闷地鼓起腮帮子,四喜摇头叹道:“反正……我是看不懂他。”
四喜说的和纪敏想的倒是差不多,但她对徐希的印象还要稍好一点:八面玲珑是因为店里的生意,为施家为贝勒府留血脉,一是因为对施老太公的尊敬,二是因为对德贝勒的承诺。
可……若是没有这些情义在,他还会为了飘渺虚无的东西去拼搏吗?
纪敏自己是与共产党人接触过的,又学习过党章,这才认定了共产党能拯救积弱的中国,能让老百姓过上安定平静的日子。可是徐希他却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且不说如何对他开口,就算直接跟他说了,只怕他也不能够理解,更没办法接受吧?
毕竟,徐希可是被日本人来之前,那些台上的这个老爷那个市长什么的,吃拿卡要坑了不少,所以天生他就对这些人没什么好感。
第二天清晨,正指挥着人收拾着家中灵堂,准备送棺材出城去山中的徐希,突然听到小厮禀告说熊八爷来了。他怔了一下,虽然摸不准熊八爷的来意,但还是马上去了偏厅:“八爷,您今儿这是……”
“云青今儿下葬,虽然是衣冠冢,我还是来送一下。”熊八爷面色凝重看着徐希,不容拒绝得“问”道:“可否?”
徐希打量了一下熊八爷神色,苦笑了一声摇摇头:“您这模样,只怕是日本人不会许您出城的。更何况,为父亲送行的老友中只有您一个,您不觉得太扎眼了吗?”
熊八爷面色一滞,泄气地跌坐在了椅子里,红着眼睛哀声叹道:“真……就只能待在城里等死吗?”
徐希也跟着坐了下来,看着熊八爷,斟酌了一下缓缓开口问道:“熊八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可不信您这是要出门避祸。这日本人虽然凶残,但还没到诛连九族的地步,更何况莲姐儿只议了亲,还没嫁过门。”
熊八爷张了张嘴,还未开口,眼泪已经是先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哽咽了几声一把抹掉眼睛后,他才瞪着徐希说道:“莲儿她昨晚上吊了……今儿早上发现时,身子都凉透了。她留了信,让我把她烧了,灰扬到贝勒府里陪贝勒爷他们。”
坐在椅子里的徐希闻言登时怔在了当场,片刻之后也跟着红了眼眶,颤声问道:“莲姐儿她……”
昨天看到熊莲儿那一身孝服时,徐希已是十分震惊。毕竟熊莲儿还没有出嫁,在贝勒府得罪了日本人的情况下,她还敢一身重孝跑到那边去痛哭。
这种事……大部分男人都不敢做,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儿却这样做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熊莲儿一身孝衣只是个开始,昨晚竟是结束了生命殉情而去。但熊八爷现如今这要求徐希实在没办法答应,因为他知道,就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也会被日本人拦下来。
就在徐希犹豫时,小厮又来报,说是梅先生和段先生来了。听到两人来访,他赶紧起身对熊八爷说道:“或许您的想法可行了,您先稍坐,我去去便来。”
将梅先生与段先生迎了进来的同时,徐希还将正好赶过来的纪敏给一起接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