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人看到德贝勒张了嘴,本以为他要说个精彩的,却不想他喉咙滚动直接一口浓痰吐向了发话的家伙:“我呸你个碎催的!梅先生可是清贵人家,那脊梁骨比你家大梁都直!瞧你这倒霉催的德行,你还配议论他?单是梅先生三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都是脏了他名声!我今天就把这话撂这儿了!”
德贝勒圆睁双眼用力一巴掌拍在了栏杆上:“别说他受了希夷阁的人情,便是徐家救了他爹,要他撒半个谎字都不可能!”
“你以为梅家不在仕途,这么高的名声是怎么攒出来的?像你似的用烂嘴传闲话传出来的么?”
“爷给你指条道!”
“那名声,全是梅家人用他们那打不折的腰给撑出来的!”
这番话一出,本来还有点想着大清朝都没了,德贝勒个落毛的凤凰凭什么耀武扬威,以致心中怒火中烧想要上来理论几句的家伙,眨巴了几下嘴也不知该如何接茬,干脆一副唾面自干的模样,擦了脸上的唾沫偃旗息鼓坐了下来。
也亏得那口痰没真吐脸上,不然他就真没法腆着脸继续呆下去了。
也有性格温和的,叫掌柜拿了一壶温好的花雕送上了楼,隔着老远冲着楼上拱了拱手朗声劝道:“德贝勒,我的贝勒爷!大家就是看热闹图好玩胡咧咧了几句,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梅先生也好,徐家也罢,他们平日里做的事大家是都看在眼里、放在心上的。刚才的话,也就是哥几个喝多了逗个闷子,真要有人敢往他们身上泼脏水,我们这些人哪能饶得了他啊。”
这人话音刚落,旁边人也跟着纷纷迎合,被人七嘴八舌哄了一番,德贝勒的气倒是消了一些,有些心疼的撇了眼手上攥着的扇子,干脆双手负在身后,挺起胸瞅着楼下众人:“各位也别嫌我说话难听,咱们自己个关起门来传个闲话逗个闷子啥的倒是无所谓,谁还没个东家长西家短的时候了?”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你们可要清除这些话要是给那心思不正的人听去了,还不得笑话我们只会窝里斗,眼瞅着丁是丁卯是卯,结果一碰全散地上了!”
这恳切的话入耳酒楼里的人一下安静了下来。
大家脖子上顶着的也不是夜壶,仔细想来,这件事,或者说这几件事,要说没吃了闷亏的日本人在里头嚼蛆,那门口脸上还挂着鼻涕的小孩都不信!
如果真是这帮人,大家这样看笑话的行为,落到他们眼里,还真会落个天津卫老少爷们只会瞧热闹,一点都不知道护着自己人的坏名声。
想通了这一层,那送上酒之人,拿起身边酒杯,双手高举冲着德贝勒遥遥敬道:“贝勒爷,昨儿您是在场的,那两个物件,您也给说道说道呗。这样回头要是还有人犯倔,非要嘴里嚼蛆,我们也能有玩意抡起来扇他脸啊。”
拿起仆人倒满的酒杯,冲着对方举了举一口喝下,德贝勒的气顺了不少,这才清了清嗓子理了下思绪缓缓说道:“那两个物件确实如报纸上所说的一样,都是给死人用的。这一点是没错,当时那个左老板要买下时,光庆还很厚道的劝了他几回,但一切都得依着规矩来,说破大天也不能把话点破,所以也只能是点他一句。”
“我还记得,光庆的原话就是:有些物件虽好,但不是谁都有福消受。”
说到这里,德贝勒也是叹了口气摇头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那姓左的偏偏不听,非得急赤白脸得把东西买下来,不给买还不行!最后没法子,也只能让他抱回了家。”', '”')